夏天几乎是忽然闯进来。
空气变得燥热,阳光刺眼,一切都充满生机。
转眼年中在即,王峰正式宣布公司改革,这当然包括了若干政策,其中在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引入合伙人机制。
乍一听还是比较遥远又复杂,刘星倒是嘴巴快,很快就打听清楚了。
所谓合伙人机制,就是几个小团队负责人有资格参与。原本代塔对员工工资比较多的是固定板块,并不会与效益成绩挂钩太多。
合伙人机制下,收入开始与营收绩效挂钩,同时年终奖也提高比例。据说代塔要成立一个新公司主体,合伙人就是新公司的合伙人,给到的身份也会更高一级。
周栩知道,这样的机制下面恐怕并没有自己什么戏份,倒是沈燕他们会更加在意。
每个人都关注着合伙人机制的执行,倒是孙娟忽然找到了周栩,说聊一聊工作交接。
入职早已不是一两天,平白无故的交接,让周栩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准备离职了,以后这块都交给你负责了。”
孙娟莫名其妙的说出这句,周栩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话。
“离职?怎么好好的……”周栩想再继续说,不过感觉以自己和她的交情,似乎对方并不会过多理睬。
果然,孙娟没有接这个话,只是自顾自的,好像完成什么任务一样,机械的说着,
“所有材料都在邮件里面,我待会儿发给你,你查收一下。媒体名单和过往稿件都有分享的文档,链接也在邮件里面,具体你可以自己待会儿看下,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我大概七月初就撤退。”
即便辞职,也是如此痛快冷漠的交代。
周栩已经不再和吴兴联系,两个人在办公室也没有太多言语,这样的消息,想要知道更多内幕,周栩也已经没有了倾诉对象。
看着刘星在那边叽叽喳喳对合伙人制度评价,周栩想,「是不是可以和他说两句话」,正想着,一抬头,四目对视。
刘星不傻,知道这个眼神是想和自己说话。
于是时不时朝着这边瞄一瞄,那个眼神好像在说,「你随时可以加入我的对话」。
办公室里面的喧哗总是一阵子的,可能这会儿大家讨论某个话题,不少人感兴趣,于是叽叽喳喳好像菜市场一般。
有趣的话题不多,于是一阵喧哗过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这次沉默的中心在刘星那边,周栩抬头瞄了一眼,又是四目对视。
刘星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努努嘴,示意两人找个会议室。他站起来朝着会议室走去,周栩见状也合上笔记本走了过去。
还没到会议室,刘星停住脚步,似乎若有所思,转身问周栩,“要不下去喝一杯?”
周栩点点头。
电梯间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周栩站在背后,不知道是不是该主动发起什么话题。
不过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酝酿的情绪瞬间不需要勇气了。
“你喝什么?”
“小杯热dirty,谢谢。”
“不要冰的?”刘星很是诧异的看着他,好像夏天不喝点冰的似乎很不对劲。
周栩笑着摇摇头。
“我看你老盯着我,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刘星用力吸了一口冰美式,抬头问道。
“也没有老盯着你,就刚好和你碰着眼神了。”
刘星的直觉让人需要有点缓和才能招架得住。
“其实……”周栩看了看四周,没有认识的人,“我想问你知道孙娟要离职了么?”
“啊?知道的啊,不是很久就定下来么。”刘星说完就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不傻,知道孙娟对人有所戒备,包括眼前的周栩。
相比自己作为别的部门的人,有的时候甚至能更早的知道孙娟的一些事情。但是这人对于有利益相关的人,总是不会那么坦诚相对。
仔细想想,六月已然开始不少,她是七月初离职,所以也不过是最后时间内才和周栩分享。
“你之前完全不知道?”刘星还是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周栩到公司没多久,也没见的和孙娟有什么矛盾。
“没有,不知道。”
“那……”刘星不可思议,但是又若有所思,不过还是开口继续追问,“吴兴没和你说么?”
周栩没作答,低着头。这神情好像有万种委屈,刘星倒是见怪不怪,反而恍然大悟一般笑了,
“他和你玩过了?”
这话自然是说吴兴,粗糙之极,但是又合情合理。
周栩没说话,微微点头——甚至都不算。他感觉自己喉咙动了一下,微弱的气流穿过,但嘴中没有吐出丝毫声音。
「为什么要提起他呢!」
“我就说,他是会挑的。”
刘星说着停了下来,望着对方,眼神中充满了故事。
刘星是不帅气,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塑造一个精致的人设。周栩望见他穿着单弄的白衬衫,时不时的停顿都会刻意摆出一个造型。
是的,这种写字楼下的咖啡店里面人来人往,有几个是周栩这边真的单纯的喝咖啡呢。
大多数人不过是一边喝咖啡,一边处理工作,同时还要摆出造型,好一副都市男女的快节奏。
“什么意思?”周栩还是疑惑刘星为什么忽然说出这句话。
“你真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啊,上次我们萧州出差回来你们还是原来的关系,就说明萧州那次没睡你。现在你和他不废话,说明最近睡了你。”刘星声音不大,但是让周栩脸上火辣辣的。
“睡完你,你一定是个恋爱脑,他也一定说只想做……保持肉体关系之类的对吧,你一定接受不了,然后两个人就闹崩了。”
刘星机关枪一样说完这些,又安静坐着,摆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随后慢慢端起咖啡,轻轻吸了一口。
优雅。
周栩愣住了,这么一堆宛如经历了全程,难道这些都是吴兴和他说的?
“放心,这些都是我经历过的,而且我知道别人也经历过,你不是第一个人了,咱们都是……「Ex联盟」……”刘星摆摆手,嘴里喃喃道,“never mind~take it easy~~”
“什么意思,我没懂……”
“就是教你别放在心上!!”
“不是英文,是什么叫做别人也经历过?”
周栩听得有点云里雾里。
“不是吧,你以为他是那么钟情的人?这种套路你也吃得来?”刘星很「不可思议」的浮夸睁大眼睛,瞪着周栩。
“我没在意,但是也没明白……”
“他是个双性恋, 有女朋友的,但是一直不说——可能女生也不清楚他对男生的渴望。公司里面有几个人——我知道的是有几个,和他上过床。当然,对方都是抱着在一起的想法,但是他只是想和女生恋爱结婚之外有个床伴……”
“你也……”周栩忽然插话。
“……是的,我也渴望过,也被伤过,也被伤过,所以我说几句,看你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知道你被玩了。”
周栩不说话,他从来想不到如此人畜无害,宅男一般的人,竟然是如此的龌龊。
“但是能怎么办,你去警局报警么?说被强奸还是猥亵?”刘星似有不甘,但是转脸又是一脸魅惑的笑了,“就当叫了个鸭子吧,东西不错,活也还行,毕竟上海的物价高,就当免费玩了一趟。”
周栩苦笑了一番。
“对了,你本来是为这个么?我们不是讨论孙娟么?”
“对啊~”
“孙娟啊,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