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终于在一片宾主尽欢(至少表面如此)的氛围中落下帷幕。影煞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用比来时更“虚弱”但更迅捷的步伐,低着头就想往殿外溜。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回到自己的狗窝,锁好门,蒙上被子,好好消化一下今晚这一连串惊心动魄的遭遇,然后制定一个详细的“如何在新形势下继续苟活”的行动计划。
然而,他刚挪到殿门口,一只脚还没踏出门槛,一个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如同定身咒般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墨影,留步。”
影煞浑身一僵,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恭敬”笑容。叫他的人,正是宗主玄诚真人。此刻,宗主脸上那宴会时曾出现的巨大惊喜和热切已经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意味深长的和颜悦色。
“宗……宗主。”影煞感觉自己声音都在发飘,“弟子……伤势有些反复,正想回去调息……”
“调息不急于一时。”玄诚真人走到他面前,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扫过,语气温和得让影煞毛骨悚然,“方才,太上长老他老人家传音于我,想见一见你。”
轰——!
影煞只觉得一道九天玄雷直劈天灵盖,炸得他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差点没当场表演一个真正的原地晕厥。
太太太太……太上长老要见我?!
那个只用一道目光就差点把我吓尿的老怪物要亲自见我?!
为什么?!凭什么?!我何德何能啊?!
影煞内心瞬间被无数个惊恐的疑问塞满。是终于要摊牌了吗?是看穿了我的伪装,准备把我拎到静室审问,然后抽出魔魂点天灯?还是说……有什么更可怕的、我无法理解的缘由?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一百零八种死法,以及一千零一种狡辩……呃,是解释的说辞。但无论哪一种,在那种级别的老怪物面前,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宗……宗主……”影煞的声音带着真实的颤抖,这次不是装的,“太上长老他老人家……为何要见弟子?弟子……弟子身份低微,修为浅薄,恐……恐污了长老圣听……”
他现在是真的想跪下来求宗主放过他。去见太上长老?这比让他再去打十场擂台赛还要命啊!
玄诚真人却将他的“惶恐”和“谦逊”理解成了晚辈面对至高存在时正常的敬畏之心,心中对影煞的评价不由得又高了几分。不骄不躁,懂得敬畏,果然是块璞玉!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甚至带着一丝鼓励:“不必惊慌。玄玑师叔性情虽淡泊,但向来惜才。他老人家既然开口,便是你的机缘。或许只是随意问几句话,指点你一二,便是你受用无穷的造化了。随我来吧,莫要让师叔久等。”
说罢,玄诚真人便转身,朝着凌云殿后方那更为幽深、寻常弟子根本无权踏足的禁地方向走去。
影煞站在原地,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步也迈不动。造化?我看是化作飞灰的“化”吧!机缘?是魂飞魄散的“机”吧!
魔尊大人!救命啊!您派来的优秀员工马上就要被仙门终极boSS面试了!这面试通不过可是要命啊! 影煞内心疯狂呼唤,可惜魔尊听不见。
“墨影?”玄诚真人走出几步,发现影煞没跟上,停下脚步,回头投来询问的目光。
那目光依旧温和,但影煞却从中读出了不容拒绝的意味。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不去?那就是抗命不尊,当场就可能被拿下,结果一样是死。
横竖都是死,去见一面,说不定……说不定还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是自己想多了呢?万一那老怪物真的只是闲着无聊,想找个看起来顺眼的后辈聊聊天呢?
影煞狠狠一咬牙,抱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心情,迈开了如同踩在刀尖上的脚步,跟上了宗主的步伐。
死就死吧!十八年后……呃,不对,魔族好像不怎么讲究这个。 他内心一片凄凉。总之,演技!拿出我毕生最强的演技!能不能活过今晚,就看这一哆嗦了!
他一边走,一边疯狂地在脑海里预演可能出现的场景和对话,试图为自己编织一个天衣无缝的、根正苗红的仙门好弟子人设。同时,他将魔族锻体术和隐匿气息的秘法运转到极致,确保魔气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外泄。
通往禁地的路,幽静而漫长,两旁古木参天,灵气浓郁得化不开。但影煞却感觉这是通往断头台的路。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仙门卧底影煞,在经历了大比的风光、庆功宴的煎熬后,迎来了他卧底生涯中最大的一次危机(也可能是终点)——直面宗门最强大的存在,太上长老玄玑真人。
这班上的……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啊!
pS:帮忙点一下催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