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里，馥郁的花香在空气中交织缠绕。各色鲜花在阳光下绽放，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郑念章的手指轻抚过一株向日葵金黄的花盘：“向日葵多像徐师姐啊！永远昂首向上，我想给她的花束里，这向日葵是必须要有的！”
周悫俯身嗅了嗅一束紫色郁金香：“那晚音师姐该配这个。”他小心地拨弄着丝绒般的花瓣，“高贵典雅，又带着几分神秘感。”
裴萧坏笑着扯过一枝龟背竹：“要我说，这个最适合李开俊。”翠绿的叶片在他指间沙沙作响，“你们不觉得他今天的脸色，比这个还绿吗？”
三人相视一笑，花店里的阳光似乎也跟着跳跃起来。玻璃门上悬挂的风铃叮咚作响，仿佛在为这个心照不宣的玩笑伴奏。
在吐槽李开俊这件事上，三个人似乎有永远说不完的话题。
“他就需要师姐们压一压他嚣张的气焰。”郑念章摆弄着瓶子里的向日葵。
裴萧突然攥紧了手中的龟背竹叶，忧心忡忡地说：“你们说，他会不会哪天也盯上我的文章？”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在警惕暗处的捕食者。
郑念章道：“那不会吧，你又不是他带的，又没有要他的数据。”
“谁知道呢，”裴萧的眼神透着股黑压压的阴骘，像被乌云遮住的月光，“他现在这么膨胀，保不齐早就盯上我这块肥肉了。”他斜睨了周悫一眼，“到时候我可不会像你那么好说话。”
周悫知道裴萧又开始杞人忧天了。他太熟悉裴萧这种状态了，就像只炸毛的猫，谁碰挠谁。这些日子他早就学会了应对之道，在裴萧那些偏执的被害妄想面前，最安全的反应就是顺着他的话头敷衍过去，绝不去触碰对方敏感的神经。
他用指尖戳了戳裴萧发福的小腹，玩笑道：“要我说，他怕是连这块‘肥肉’都惦记上了。”
裴萧拍开他的手，故作严肃地摇头：“这可没得商量。” 他突然笑了笑，“依我看，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崔小雅了。”
周悫道：“师兄现在是想让她检测氯离子吧？”
裴萧一脸嫌恶：“那玩意儿就是个死胡同，根本没人做，也做不出来的。”
郑念章道：“小雅跟我提过，说这课题太偏门，连参考文献都难找。”
“找到又怎样？” 裴萧冷笑，“李开俊就是拿她当枪使，就算真测出来，最后还不是给别人做嫁衣。”
郑念章道：“那她也得做啊，不能违抗师兄的意思。”她叹了口气，“要不就分别用向日葵和郁金香做主花吧。”她抬手招来花店老板，仔细交代每一处细节。
“丝带要香槟金的，卡片用烫金纸的……”，末了还特意强调，“这是毕业答辩结束后要献的花，务必包装得精致些。”
作为姚晚音和徐令贤特别指定的答辩秘书，郑念章几乎包揽了所有准备工作——联系学院预定会议室，调试设备；核对评审专家时间，发送邀请函；制作并张贴答辩海报，准备表决票等材料；还贴心地为专家准备水、水果和零食，并提前去银行取钱，以便发放劳务费用。
起初，梁松哲本想安排下一届毕业的李开俊担任此职，却被她们以 “他手头事情太多” 为由婉拒。郑念章倒是挺乐意效劳的，能为两位师姐的毕业答辩尽点心力，她觉得既荣幸又开心。
此刻，郑念章一边翻看着备忘录，一边说：“过两天就答辩了，我们顺便去来伊份把零食买了吧。上回晓苹师姐答辩时那个巧克力杏仁挺好吃的，这次可以多买点。”
周悫兴致勃勃道：“多买几包，我们回去路上先吃点。”
裴萧舔了舔嘴唇：“买点鸭脖吧，好久没吃了。”
郑念章摆摆手：“教授们穿着正装啃鸭脖，边答辩边吐骨头，像什么样子。我们得挑些方便入口、只出不进的零食。订水果的时候也别订龙眼，石榴这种要吐籽的。”
她想了想，继续说：“买回来以后别放在实验台那儿了，回头师兄一摸一包吃，答辩还没开始就全进他肚子里了。”
周悫轻轻拍了拍胸脯：“放我那儿吧，靠里面，我胃口也小。”
三人笑闹着往零食店走去，拎着三大袋战利品返程时，裴萧突然停在校门口，把手里的袋子塞到周悫怀里。
“把你通行证借我用用呗，”他的食指和中指做了个夹取的动作，“我去办点事，晚点回。”
周悫狐疑地眯起眼：“什么事啊，都不带着我们一起去。”
“秘密！” 裴萧故作神秘地一笑。
周悫望着他的背影，咂舌道：“你最近好像经常鬼鬼祟祟地出去，也不知道干嘛！”
裴萧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声音飘过来：“李开俊都能把他的女人随随便便搞进学校，我还不能出去一趟了！”
这话的起因，是李开俊最近频繁带着女友顾颖初在实验室进进出出说起。对此，组里人早都见怪不怪了。
提起李开俊和顾颖初，实验室里无人不知他们的“网恋神话”。李开俊还在武汉念大学时，在一个文学论坛上邂逅了当时正读高中的顾颖初。两人越聊越投缘，从文学流派聊到人生理想，很快就加了好友。那些年，他们每周雷打不动地书信往来，用最古朴的方式维持着这段交情。直到顾颖初也来了武汉念大学，这段柏拉图式的恋情才终于落地生根。后来李开俊来陆州读研，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异地恋。
去年顾颖初大学毕业，考研失利，家里人催着她找工作。可她执意要二战，二话不说就拖着行李箱来投奔李开俊。李开俊倒是胸脯一拍，说会养她。
周悫曾对此嗤之以鼻：“他自己都养不活了，还养人家。”
后来顾颖初和家里的关系渐渐缓和，回家专心复习了半年。今年春天放榜时，她终于如愿考上了研究生。如今趁着开学前的空档，她又风风火火地跑来和李开俊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