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前我们这些小一辈的里，他最喜欢的除了我，还有言蔚师姐，还有徐师姐。李开俊微微仰头，目光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对过往的回忆之中。
徐师姐我也能看出来。郑念章轻声说道，脑海中浮现出徐令贤的身影，现在高年级的学生里，再组会上好像也只有她可以和梁松哲自如地交流和探讨，提出独到且并不客气的见解。
那他对言蔚师姐态度怎么那么差，还不让她投文章。郑念章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不解地看向李开俊。
那是因为她后来没转博了，而且她心思也不再科研上了。李开俊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老板对学生的要求很高，一旦学生的态度发生转变，他自然会有所失望。
郑念章想了想，似乎有所领悟：那这样看，晓苹师姐、温亭师姐，还有冯师姐她们也一定有让他觉得做得不满意的地方。她深知在这个竞争激烈、要求严苛的科研团队中，想要得到梁松哲的认可并非易事，能做到让他满意真难呀。
你现在有了个好的开始，就继续保持吧。李开俊的目光中满是期许。
那现在你转博了，他大概会一直喜欢你吧。郑念章俏皮地笑道。
两人相视一笑，实验间外头其他人的说笑声，逐渐模糊了他们的对话。
方杰杰径直走到丁晓苹跟前，一脸真诚地问：师姐，我的文献训练快结束了，梁老师让我思考一下接下来要做什么方向，我想跟着你学成像，可以吗？
丁晓苹正端起水杯喝水，听到方杰杰冷不丁的一番话，不由得一愣，水杯边缘几乎碰到了鼻尖，险些让她呛到。她放下水杯，用纸巾轻轻擦拭嘴角，从前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如同被摇晃过的杯中水，在脑海中翻腾不息。
片刻的沉默后，丁晓苹的脸上还是残留着一丝犹豫与警惕，冷淡地说：成像可不是那么好学的，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你确定能坚持下来？
方杰杰没有察觉到丁晓苹的态度，依旧用力地点点头，师姐，我想好了！这段时间我看了好多成像方向的文献，真的特别感兴趣，我不怕吃苦，也愿意花时间。
听着方杰杰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丁晓苹不由得想起当初郑念章也是这样信誓旦旦地要跟着她做成像，可后来还不是见风转舵半途而废了。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还是算了吧，实验室以前有人要做成像，但是没坚持下来，所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了，免得浪费时间。她说这话时，若有若无地朝郑念章的方向斜了一眼。
郑念章知道丁晓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微微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方杰杰则满脸疑惑，顺着丁晓苹的目光看去，心中虽有不解，但还是急切地想要争取机会。
师姐，我和别人不一样，我真的下定决心了。方杰杰索性撒起娇来，你就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用行动证明自己的。
你这话可别让师姐男朋友听到了，不然他还以为你也要追求师姐呢。李开俊见方杰杰实在滑稽可爱，笑着调侃。
丁晓苹在方杰杰身上上下打量着，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敷衍或者退缩。然而，方杰杰这打定主意不松口的架势，却让她原本坚决的心开始动摇。自从郑念章离开后，许多琐碎的事情她又得亲力亲为，若是再错过这个对成像充满热情的师弟，或许会是自己科研进度的一大损失。况且他又是个男生，相处起来，应该比郑念章更容易点。
可过往的经历还是历历在目，犹如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横亘在丁晓苹心间，她终究还是顾虑重重，语气虽稍有缓和但依旧坚持道：不行，我最近手上的事情太多，精力有限，恐怕没办法带你。你还是再去找找其他师兄师姐吧。
方杰杰一听，脸上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满是失落：师姐，我真的很想跟着你学成像，你就再考虑考虑呗。
丁晓苹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别再问了。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开，留下方杰杰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徐令贤瞧着方杰杰呆若木鸡的模样，心中也是不忍，凑到他身旁，轻声说道：你要真想做成像，就多锲而不舍地缠着师姐，磨一磨她，说不定，她一心软，就答应了。
果然，从此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方杰杰在丁晓苹做实验的时候都跟在旁边。起初，丁晓苹并未在意，只当他是一时兴起，时间久了自然会放弃。但方杰杰每天都早早来到实验室，帮着整理仪器、准备试剂，丁晓苹做实验时，他就在一旁认真观察，还不时提出一些虽稚嫩却充满思考的问题。他向丁晓苹请教问题时，眼里只有纯粹的求知欲，没有丝毫的杂念。
有一回，实验室的试剂不够了，方杰杰主动提出去仓库领取。当时外面下着大雨，他冒着雨跑了好几个来回，将所需试剂全部搬回实验室，自己却被淋成了落汤鸡。丁晓苹看着浑身湿透的方杰杰，最终还是松了口，她轻轻拍了拍方杰杰的肩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温和笑容：杰杰，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能看出来你是真的想学成像，也下了很大的功夫。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一起做吧，咱们一起努力。
方杰杰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确认般地问道：师姐，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当你的小弟了？得到丁晓苹肯定的答复后，他兴奋地跳了起来，欢呼道：太好啦！师姐，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不辜负你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