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了两拨人去查了好些日子，永绶的死，都没查出有什么问题，康熙拿着结果，趁胤礽睡了，带着弘晏又到了恭亲王府。
常宁还是那个样子，看得康熙气不打一处来，他知道他儿子没了，也体谅他，可总这样半死不活的像什么样子？
弘晏一个孩子都比他坚强！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再看看整个恭亲王府上下，你这家还要不要了？你想让永绶那孩子走都走得不安心吗？”
康熙踹了一脚常宁，没使力，只是把人从椅子撂翻在地，又回头喊弘晏上前把他这个半死不活的玛法扶起来。
重重地叹了口气，康熙找了个椅子坐下，他年纪比常宁还大了三岁呢，宫里那个祖宗又是个不省心的，没那么多心力陪他在这里生气，一会儿还得回去陪保成。
“皇兄，可是我儿子没了啊……他是我的第一个儿子……”长子，在每一个男人心里的地位都是不一样的。
当然，除了康熙。
那是他真的抱在怀里哄过，放在膝头亲过的，好不容易养大了的儿子啊！
“我知道，我都明白，可是常宁，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还要活着啊……”
康熙把手里的调查结果递给他，“朕和保成派了两拨人去查，永绶的事，都没有任何问题，大概……命数如此吧……”
常宁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把康熙手里的折子拿过来，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抱着身旁的孙子，放声大哭。
“你阿玛那个孽障！他就这么把自己年近半百的老子，和还没有长大的儿子给扔下了呀！孽障！”
四十五岁，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黄土都可以说埋到肩膀了，好好的，顶门立户的儿子就这么没了，常宁能接受才怪。
“玛法……”听到常宁悲戚的声音，弘晏有些无措，眼泪不自觉地就跟着流了下来。
一老一小又开始哭，康熙太阳穴跳个不停，捏了捏眉心。
“上次我来接弘晏的时候就说过了，如今我再说一遍。”他上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开口。
“弘晏还小，你无论如何要替他撑着些，好歹到他长大，在朝中站稳脚跟。”
“朕和保成再好，终究不如你，你是他的至亲长辈啊……”他真怕这个弟弟伤心伤神，又跟着去了……
年纪大了的人，受不了一点刺激，否则真的很容易嘎嘣一下人就没了。
恭亲王府若是接连出事，他会以为是这个封号不好，给弘晏换个封号的。
“做兄长的，只能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弘晏，你留在家里好好陪陪你玛法，有什么事就差人进宫跟汗玛法说，莫怕。”
想想，弘晏现在跟他当年的处境其实跟他差不多，只不过……罢了……
康熙回到乾清宫的时候，胤礽已经醒了，他一看儿子手里拿着的折子，就知道估计是看过了。
“保成，人各有命，不能强求的。”康熙叹了口气，永绶一走，这个祖宗跟着病了这么多天，弄得他是心惊胆战的。
“我知道的，阿玛，可是就是觉得……他才刚刚到而立之年，我……”
胤礽除了为永绶伤心，更多的是担心，好好的人忽然就这么没了，而且永绶身子虽弱，可平日里瞧着健康的很。
他只是有点不敢想，那天常宁王叔可是硬生生吐血昏过去了，听说到现在还没振作起来，倘若有一天……
若是某天他没了，阿玛该怎么办？他比永绶哥哥年纪小，可阿玛却比王叔要大啊，更别说这些年一直大病小病不断的……
“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快些好起来，别让阿玛担心。”
康熙倒是没想到胤礽心里更深层的想法，他只是以为保成一直不能接受永绶的离开而已，毕竟他们兄弟相伴几十年……
“阿玛……我……如果有一天……我……我要是……”
“啪！”胤礽话还没说全，随着一声巴掌声响起，屋里伺候的人跪了一地，就连梁九功，都没敢动一动。
这是自胤礽出生以来，整整二十八年里，康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他动了手，还是打的脸。
这时候的人都讲究面子，打人不打脸，可是康熙却真真实实地，朝着儿子脸上来了这么一下。
打完后看着儿子迅速通红的脸颊，康熙后悔不已，他竟对保成动了手，他怎么能对保成动手呢……
可是想到刚刚这个孽障的未尽之言，康熙再蠢，人心再难测，心思再不好猜，可保成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孽障要说什么。
还好自己一巴掌把他打断了，否则真等他说出来，康熙真怕自己一口气没上来，人死翘翘了。
方才常宁才骂了永绶是个孽障，而今在康熙眼里，自家的这个比别的都要可恶！
不就死了个人吗？就值得他吓成这样？这天下每天都有人在死去，或贫穷或富贵，谁都躲不过老天爷定好的命数。
“你想气死我直说就是。”
若是他没了会怎么样？康熙不会怎么样，他只会跟着一块儿走。
“我告诉你，爱新觉罗胤礽，什么天下，什么江山，什么孙子，你在，他才是我孙子，你不在，他什么都不是！”
康熙甩袖而去。
刚刚他在恭亲王府劝常宁的话说的多好啊，逝者已矣，生者还要往前看。
这事儿若是落在他头上，康熙只怕是要发疯，什么为了孙子振作起来，他只会平等地创死所有人。
不要跟他说什么，以后到了地底下没脸见儿子之类的话，白发人送黑发人，没脸见人的合该是那个孽障才对！
不对，什么谁跟谁，不对不对，不能这么说，“保成长命百岁，长命百岁，老天爷，朕方才就是打个比喻，可不能当真啊，不能当真。”
康熙双手合十，格外虔诚地跟老天爷道歉，可不能乱来啊，他儿子正年轻呢，你带走了别人儿子，就不得带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