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漫过不周山脊,洪荒天地间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宁静。
昔日巫妖对峙的杀伐之气,竟如潮水般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各自埋头、蓄力内省的沉闷氛围。
凌霄殿上空,三百六十座“日精淬炼塔”昼夜不息,吞吐着浩荡的太阳真火。塔身“效能革新”符印明灭,将精纯的日精转化为灼热洪流,注入下方巨大的锻造熔炉与炼丹矩阵。
计蒙麾下的妖兵流水线作业,赤红的玄铁胚在真火中“滋啦”塑形,被混沌钟波凝成的无形重锤反复锻打,成型的制式鳞甲与兵刃“叮当”落入分类法阵,效率较往日提升数倍。
新任的“资源公平配给司”妖官,正手持“功过天秤”的衍生玉尺,严格核算着每一份材料的消耗与产出。
南天门外,新竖立的“忠勇赏罚碑”下,每日皆有万妖集结。他们不再演练血腥的冲锋战阵,而是在《妖庭不朽颂》的雄浑战歌声中,进行着“优化妖力流转路径”的集体行功,以及“强化小队协同阵法”的配合演练。
妖师鲲鹏新建的“万妖智库”内,玉简堆积如山,无数妖文智者正在疯狂推演、优化着“周天星斗大阵”的每一个节点,试图将“生产力”提升理论,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战力增幅。
帝俊立于观星台,河图洛书推演出的妖族气运长河,虽然劫煞暗流依旧汹涌,但河面之上竟罕见地呈现出一段平缓期,甚至有丝丝代表“革新”与“凝聚”的金色道韵在滋生。
他目光深邃地望向不周山脚:“圣师一言,竟真令我族气象为之一新……只是,这平静之下,恐是更为剧烈的爆发。”
盘古殿百里外,新被命名为“开天谷”的淬体之地,每日地动山摇。
帝江、强良等祖巫轮番上阵,以“深蹲”之姿引动地脉龙气灌体,每一次沉腰起伏,都引得方圆百里岩层“咔嚓”作响,如同为洪荒大地进行着狂暴的“按摩”。地脉被强行梳理、震实,反而让周边区域的灵气变得异常活跃稳定。
共工、祝融等则专注于“硬拉”,他们以无上伟力撕开空间褶皱,从中拖拽出混沌中沉浮的“不周山魄”虚影甚至小型星辰碎片,以肩背硬抗其重,进行着最原始的“力量训练”。
碎裂的山石星屑洒落,竟在谷外堆积成了一座富含混沌精气的矿脉。
玄冥引九幽寒气,配合后土引来血池精粹,在谷中设下“煞气精血淬脉池”。大巫们浸泡其中,以“卧推”之姿承受着精血煞气对经脉骨髓的冲刷洗礼,痛并快乐着的低吼声终日不绝。
后土静立谷边,手中以盘古血晶残余气息凝成的“淬体进度盘”显示,几乎所有大巫的肉身强度、力量掌控乃至对煞气的亲和度,都有了显着提升。
连十二都天神煞旗上盘古真身的虚影,似乎都凝实、灵动了几分。“圣师之法,看似直白粗犷,却直指力量本源……吾族战力,确在稳步增强。”她心中既喜且忧,喜的是实力增长,忧的是,妖族似乎也在以另一种方式迅猛提升。
不周山北麓的“断魂渊”,曾经尸骸遍地、煞气冲天的古战场,如今竟有怯生生的野花从焦土中钻出。巡逻的巫族小队与妖族哨探远远相遇,往往只是警惕地对视片刻,便各自绕行,不再轻易挑起战端。
双方高层似乎都下了严令,禁止无谓冲突。底层巫妖虽然依旧互相敌视,但在“抓紧修炼\/生产,备战未来”的整体氛围下,小规模厮杀事件断崖式下跌。
双方对灵矿、地脉的争夺,也从赤裸裸的武力抢占,部分转向了更隐蔽的探查、标记与开采效率竞赛。妖族凭借改良的探矿符与开采器械,巫族依靠强化后的肉身对恶劣环境的适应力,在不同的领域较着劲。
昆仑山,玉虚宫。
元始天尊收回望向洪荒的目光,玉如意上三光微敛:“劫气未散,反在沉淀、发酵。巫妖皆得‘圣人’片语,如获至宝,埋头苦修……这平静,诡异得很。”
通天教主抚摸着膝上青萍剑,剑鞘低鸣:“都在磨刀啊。只是不知,是圣人之言真能化解劫数,还是让这两把刀磨得更为锋利,到时劈出个天崩地裂?”
篱笆小院内,陈安度过了穿越以来最“安稳”的一段日子。
没有惊天动地的斗法轰鸣,没有遮天蔽日的妖云煞气,连那些远远窥视、焚香跪拜的修士都少了很多。菜畦里的灵蔬长势极好,新酿的果酒渐渐散发出醇香,他甚至有闲心用多余的柳条编了个新簸箕。
可这过分的宁静,反而让他心里越来越不踏实。
他蹲在井边,看着平静无波的井水,里面倒映着湛蓝得过分的天空。“不对劲啊……”他挠挠头,嘀咕道,“那两帮狠人,怎么突然都消停了?该不会在憋什么大招吧?”
山风拂过,柳枝轻摇,发出舒缓的“沙沙”声,仿佛也在附和着他的不安。
陈安不知道,正是他那些被曲解的“片汤话”和“健身建议”,为巫妖两族各自指明了一个阶段性的内部发展目标,阴差阳错地将洪荒量劫的引爆时间,稍稍向后推迟了一些。然而,两族在这段“和平竞争期”积蓄的力量,正使得未来的碰撞,注定更加惨烈。
这诡异的平衡,如同暴风雨前窒息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