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不可!”
信王拱手道:
“愚弟今日落水纯属意外,同落湖中,不忍见魏小姐没于湖水将其救起。肌肤之亲乃救人之举,并非有意轻薄。若愚弟以救人之功,强娶魏小姐,岂不是要被人骂仗势欺人?
愚弟情愿用信王府三年俸禄,为魏小姐换取宜人封号,不叫她因落水一事被人看轻。”
用信王府三年俸禄,替魏小姐换个宜人封号?
信王殿下大义!
行帐中几乎所有人,包括魏荃都被信王此举打动。
只有谢晏心中暗叫不好。
请封这招,本是自己献鱼得赏时打算用的,他要为楚南溪求个宜人封号,虽不及宗室,但议论诰命女子,告官必受罚,她还能见官不拜、终身有俸禄,甚至能为自己婚嫁做主。
可现在信王先他一步提出,无论官家答不答应,自己今日都开不得这个口了。可惜。
官家赵祁看了张贵妃一眼。
两人商定让张四小姐嫁入信王府没几日,还没等到给他俩指婚,这就有人截胡了。
可要不顺着司天监正的话,承认是信王水厄,那今日之劫便要落在自己身上,处罚内修司提举张彦,还会让爱妃失了颜面。
你赵翀要显贤德,我偏不让。
赵祁心中有了决定。
他笑道:“贤弟有此仁德皇兄本该支持,但司天监的话你也听到了,今日落水之事,全因你命中要历此劫,而化解之术就在眼前,皇兄怎会见死不救?
魏尚书,朕的弟弟配你女儿正是天意,今日朕就给信王与魏尚书之女指婚,并昭告天下,借天下人祝福,除他二人水厄之运。”
“皇兄,这......”赵翀面露难色,但官家金口一开,他也只能接受。
赵祁拍拍张贵妃的手背安慰她。
张四小姐做不了正妃,还有侧妃之位嘛,到时一起嫁入王府还能掩人耳目。
回府的马车上,楚南溪拿着一叠盐引笑道:“你的心意我领了,虽没要到封号,但有赏钱也不错。今天最大的收获,便是歪打正着,官家把晚妹妹许配给了信王,她终于得偿所愿了。”
“你为自己手帕交的婚事操心得紧,为何自己却不相信婚姻?”
“咳咳咳......”楚南溪没想到自己中了个回形镖,她想起那天谢昶说的话,磕磕巴巴道,
“也不是不相信,如果人长得俊,我也可以试试......你是有朋友要介绍给我吗?”
“介绍你个头!”
兔子又钻洞里去了。
谢晏又气又好笑,伸出食指中指,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想想又道:
“你不觉得今天的意外一切都太巧了吗?包括信王拒绝与魏向晚成亲,反而为她求封。我记得你说过,他俩是旧识,两人也谈得来。”
“信王原先就不肯求娶魏向晚的。是不是怕官家疑心?”楚南溪亲自暗示过,当时信王表示爱莫能助。
“所以逼官家主动赐婚,才能去了官家的疑心。”谢晏顺着她的话道。
“哪有那么多阴谋......”
话音未落,马车停了下来,楚南溪撩起窗帘,就见谢昶与替她做水囊的北戎人刘冉站在车下,正和墨阳说着什么。
“怎么了?”谢晏钻了出去。
楚南溪在车上听谢昶道:“阿兄,快跟我走,他们抓到了一个水鬼。”
很快,谢昶和谢晏一起进了车厢,刘冉则与墨阳坐在车前厢,调转车头,向新城区走去。
“怎么跟人打架了?谢青临呢?他不是跟你一块出来的吗?”楚南溪扯扯谢昶脏兮兮的衣袍下摆。
“我让他先回府了,打架带着他跑不快。”谢昶不以为意,他从怀里掏出那张“美食舆图”塞到楚南溪手里,“谈妥了两家,就为了第三家,跟周家郎店干了一架。”
“周家郎店?!”
谢晏想起来了,周长寿开的周家郎店遍布临安府,临安城里也有一家,就开在西湖边。
店是周长贵开的,但这间周家郎店的收益,大都进了掌柜庄有武的口袋。
庄有武,便是国公爷赵府尹的小舅子。
“你是不是走错了,我美食舆图上没有周家郎店啊,是他们旁边那家‘十味馄饨’,他家人又少,做的馄饨又好吃。”
看看谢昶只是衣衫湿了有点脏,人没受伤,楚南溪放下心来。
“我是去隔壁那家‘十味馄饨’,可他家去的人少,就是周家郎店搞的鬼。周家郎店想搞扩张,就惦记上馄饨店的铺面,经常将混沌店的食客赶出去,见我进去兜售美食舆图,周家郎店的掌柜便叫人来打我。”
“那你站着给他打?打不过就跑啊!”楚南溪着急道。
谢昶梗着脖子道:“没打怎么知道打不打得过?我被推到门外,遇到几个大汉,他们来问我,是楚娘子什么人。我说你是我嫂嫂,他们便让我坐河边柳树下等着。”
“他们去替你打?”
楚南溪疑惑道。那些北戎人很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份,一般不会在外面惹事,就算自己给了他们一笔生意,可那也不是白给的,用不着替自己卖命。
“那倒没有,只不过没过多久,周家郎店里便闹老鼠,阿兄,你们是没看到当时有多好笑,老鼠四处乱跑,把店里的客人都赶出来了!”
呃......那些北戎人去店里放了一窝老鼠。
“那与他们抓到水鬼有什么关系?”谢晏问。
“我啊!我正坐在湖边柳树下看戏,笑得太大声,一不留神滚到河里,正好砸晕了水里那位仁兄。
几位大哥来捞我,顺便把他也捞了上来。看他穿着水军的衣服,带着呼吸弯管,却背着一把锯子。那些大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把人留着,看阿兄要不要。”
谢昶越想越好笑,亏得马车有棚,否则他得笑翻出去。很好的演绎了,他是如何笑得滚下湖的。
背着锯子的“水鬼”?
楚南溪与谢晏面面相觑。
念恩港虽然也在西湖东岸,只不过离东岸闹市还有一段距离。
大概率是这位仁兄游错了方向,也不敢在此上岸,正想休息休息再游走,却被天降人肉锤子,把他给砸晕了。
楚南溪喟叹,自己还是把世界想得太单纯。
真有阴谋,亲水台不是豆腐渣工程,内修司提举张彦比窦娥还冤。
是有人蓄意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