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医院食堂明亮的玻璃窗，洒在整洁的桌椅上。
温枝雾坐在白夜对面，小口啜饮着温热的牛奶，姿态慵懒得像一只被顺毛抚摸的猫。
因为早上那场“意外”耽误了时间，白夜没能如常在家准备早餐，索性便将温枝雾一起带来了医院。
当她揉着酸软的腿，嘟囔着说要送他上班时，
白夜心底那点因为要上班而产生的不悦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需要的、隐秘的喜悦。
他当然想时时刻刻将她拴在身边，但理智告诉他，工作不容懈怠。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清冷矜贵的白医生，身边罕见地带着一位明媚娇艳的女伴，出现在人头攒动的员工食堂。
“医院的早餐比较简单，可能不合你胃口。”
白夜端着餐盘，微微侧身，以一种不着痕迹的保护姿态，
将温枝雾与周遭偶尔投来的打量目光隔开，引导她在窗口前选择。
尽管他声音不高，但两人过于出众的容貌和气质，
尤其是白夜这块医院里出了名的“高岭之花”身边竟然出现了异性，
还是引来了不少窃窃私语。
“快看！原来传言是真的！白医生真的有女朋友了！都带来食堂了！”
一个小护士压低声音，激动地扯了扯同伴的袖子。
“我说呢，前几天白医生气压低得吓人，今天感觉他表情都没有那么的冷脸了，原来是和女朋友和好了啊？”
另一个实习生模样的女孩小声附和。
不远处，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注意到了这边。
其中一个用手肘碰了碰旁边面色有些复杂的男医生：
“林医生，你跟白医生一个科室的，透露下内幕？这真是他女朋友？藏得够深的啊！”
被称作林医生的男人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点不确定：
“他没提过私人生活。不过如果这位真是，那今天咱们科室的日子估计能好过点，至少不用担心被他骂的狗血淋头。”
“走走走，过去打个招呼，刺探下‘军情’！”
几个年轻医生互相使了个眼色，跃跃欲试。
温枝雾对这些议论恍若未闻，或者说，她早已习惯了成为视线焦点。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橱窗里的几样点心，声音还带着点软糯语气：
“我要这个三明治，还有热牛奶，谢谢。”
白夜顺从地按照她的指示，将食物放入餐盘，又给自己点了一份清汤云吞和豆浆。
“走吧，找个安静的位置。”
白夜端着餐盘，回头看向温枝雾。
温枝雾乖巧地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就在这时，不远处那桌医生热情地挥起了手：
“白医生！这边！这边有位置！”
白夜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温枝雾，眼神带着询问，声音放缓了些许：
“是我科室的同事。你想和他们一起坐吗？如果觉得不自在，我们就不过去。”
他的体贴让温枝雾心底掠过一丝细微的涟漪，但很快便消散了。
她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社交式的甜美笑容，摇了摇头：
“没关系呀，一起坐吧，正好我也认识一下你的同事们。”
她语气轻松，仿佛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会面。
白夜目光微凝，深深看了她一眼，终究没说什么，领着她走了过去。
“白医生，这位是……？”
刚一落座，性格最活泼的张医生就迫不及待地开口，目光在温枝雾和白夜之间逡巡，充满了好奇。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温枝雾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白夜也停下了搅拌云吞的动作，看似随意，实则紧绷地等待着她的定义。
温枝雾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抬起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
笑容明媚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声音清晰地说道：
“你们好，我叫温枝雾。”
她顿了顿，感受到身旁骤然变得有些安静的空气，才不紧不慢地接上后半句，
“是白夜医生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她说得又轻又软，却像一颗小石子，
在白夜心湖投下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握着杯子的指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镜片后的眸光微黯，但表面上依旧维持着波澜不惊的镇定，
甚至配合着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哦——朋、朋友啊！”
张医生拉长了语调，脸上写着“我懂，我们都懂”的表情，
其他几人也心照不宣地交换着眼神。
普通朋友会一大清早一起来食堂吃早餐？
普通朋友能让白医生刚才那下意识护着的姿态？
但既然正主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戳破。
“温小姐是做什么的呀？怎么和我们白医生认识的？”
另一位女医生笑着打圆场，同时也带着好奇。
温枝雾从容应对，言辞得体，既不过分热络，
也不失礼数，将一场可能的“家属审问”巧妙化解成了寻常的社交寒暄。
她说话时，眼波流转间自带风情，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轻浮，尺度拿捏得极好。
白夜大多时候沉默地吃着云吞，偶尔在温枝雾被问到某些可能涉及隐私的问题时，
会适时地、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开，或用眼神制止同事过分的探究。
他的维护细心而克制，仿佛真的只是一个照顾普通朋友的绅士。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听到她那声清脆的“朋友”时，心底那一闪而过的窒闷。
以及，在桌下无人看见的角落，他的脚尖，总是下意识地，朝着她的方向。
这顿早餐，在表面和谐、暗流涌动的氛围中继续进行。
温枝雾享受着这种游刃有余的暧昧，而白夜，则再次清晰无比地认识到，
他对于身边这个女人而言，定位依旧模糊不清。
路，还很长。他拿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却远不及心底那份求而不得的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