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试探带着夜风的微凉,轻轻擦过白夜的手背。
那触感细微得像一片羽毛,却在寂静的夜色里激起无声的涟漪。
白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脚步却没有停。
他依旧目视前方,仿佛专注于脚下被月光照得发亮的鹅卵石小径,
只是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指尖微蜷。
温枝雾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撞出胸腔。
她屏住呼吸,指尖没有退缩,反而更轻、
更缓地滑向他垂在身侧的手掌边缘,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
她能感觉到他手背皮肤的温度,比她想象中要暖一些,还有那分明的骨节轮廓。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彻底贴上他手背肌肤的瞬间,白夜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倏然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温枝雾猝不及防,指尖悬在半空,整个人差点撞进他怀里。
她慌忙后退半步,抬眼望去。
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副无框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刀,牢牢锁住她,
带着审视,更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冷硬,方才在电梯里和散步途中若有似无的松动感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更具压迫性的疏离。
“温枝雾。”
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刻薄的冰冷,
“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镜片后冰冷的目光在她脸上刮过,
“是默许了你这种不知分寸的触碰?”
他微微俯身,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吞没。
温枝雾能清晰地看到他镜片后浓密纤长的睫毛,
以及那深邃眼眸中毫不掩饰的警告与审视。那股清冽独特的男性气息,
混合着隐约飘来的茉莉的甜香,
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感与侵略性的气场,将她牢牢笼罩其中,几乎令人窒息。
“难道不是吗?”
温枝雾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将方才触碰过他的手伸出来,摊开掌心,
“你的手好像比我大很多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举着手在他眼前挥动着,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挑衅。
白夜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伸手果断地将她不安分的手拉了下来,
“你看,就是比我大好多呀。”
温枝雾却顺势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纤细的手指带着一股执拗的劲儿。
她实在听不得他嘴里那些刻薄讽刺的话语,只想堵住他的嘴。
【宿主,你真勇!他说话的语气都成这样了,你还能往上贴啊?】
系统恋恋的声音带着夸张的惊叹在她脑中响起。
“那我松手?”
温枝雾挑衅地回应。
【那不行!最近我都没给你颁布任务了,你可不能自己放弃攻略进度啊!】
恋恋立刻尖叫起来。
“哦?”
温枝雾恍然大悟,带着点得意,
“我说你怎么不颁布任务了,原来是我勤勤恳恳的积极行为,导致你无法强制干预了!”
【还是宿主你好,不像其他宿主……嘿嘿。】
恋恋的语气变得有些暧昧。
“她们会怎么样?”
温枝雾好奇追问。
【这就不说了,秘密~】
恋恋化作的球体轻轻转动,惬意地坐在代表白夜好感度的爱心上,一副守口如瓶的样子。
白夜见她扣着自己的手腕,不仅没有丝毫放手的想法,
反而扣得更紧了些,指腹甚至能感受到她温热的脉搏。
他眸光沉了沉,最终放弃了继续挣扎的念头。
他清晰地感受到那只柔软小巧的手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
细腻的肌肤触感异常鲜明。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尖锐地划破了这短暂而微妙的气氛。
他眉头紧锁,用另一只手迅速接起了电话。
而温枝雾却像是没听到这干扰,反而趁着他接电话的瞬间,
调皮地用指尖在他宽厚的掌心里轻轻挠了挠。
“白医生,急诊!突然来了个重症患者,你现在在哪?快过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焦急万分。
温枝雾抬头,看到他紧锁的眉峰和瞬间变得冷峻的侧脸。
“我现在就过来!把病人的基本情况立刻发给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果决,他利落地挂断电话,
手腕一转便轻松挣脱了她的束缚,语速飞快:
“有个紧急情况,我现在必须去急诊室,就不送你离开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话音未落,他已毫不犹豫地转身,迈开长腿,
朝着急诊室的方向疾步奔跑而去,白大褂的下摆在空气中带起一阵冷风。
徒留温枝雾一人站在原地。
她缓缓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互相摩挲着,
仿佛还在感受那短暂肌肤相触时留下的、属于他的微温与气息。
另一处
酒吧台的位置上坐着一人,昏暗的灯光下,霍西洲独自坐在高脚凳上,
手中紧握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在杯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背景里是爵士乐的慵懒旋律和人群的嘈杂低语,
但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神空洞地盯着吧台的反光。
“霍少,今天不安排场子?”
一个穿着马甲的酒保凑近,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手里还擦拭着玻璃杯。
霍西洲不耐烦地挥动着手,示意那人别烦自己,
指尖划过空气时带着一丝烦躁。
他仰头将杯中剩余的液体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麻痹感,
才又重新斟满一杯,继续沉默地喝着。
在此之前,他去接温枝雾的时候,在楼下等了近一个小时。
他倚靠在车门旁,反复查看手机屏幕,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却始终不见她的身影。直到保安走近,
告知温枝雾早就离开公司,霍西洲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偏偏打她的电话也一直没有接,听筒里只有冰冷的忙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他不甘心地冲进大厅,前台小姐面无表情地确认:
“那女人早已经离开了。”
那一刻,失望像冰水般浇透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