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攥住的力道带着他特有的体温,像块烧得发烫的石头,
把温枝雾心底的烦躁烘得瞬间炸开。
她本能地绷紧肌肉,猛地挣开他的手,
指尖擦过他手腕内侧敏感的皮肤,留下一道凉丝丝的痕迹,像片落在火上的雪。
她没回头,也没答他的话,抬手“砰”地摔上自家门,
那声巨响像道屏障,把她的烦躁和他的错愕都隔在门外。
接着她推着硕大的行李箱转身,脚步有点急,
却没往电梯间走,反而直直朝着他家门口去。
“还站着?”
温枝雾停在他家玄关,语气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倦怠,还有点理所当然的指使味。
她弯腰随意脱掉平底鞋,露出白皙秀气的脚,
脚尖因地砖的凉微微蜷了蜷,又像故意似的,
用脚尖轻轻点着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
“白医生,鞋子”
白夜彻底僵住,站在原地眼睛微微睁着,呼吸都停了一瞬,
大脑像被浸了水的棉花,根本转不过来,她不是该回自己家吗?
不是该对他避之不及吗?怎么会主动要进他家?
可看着她站在自家玄关,晃着白皙的脚丫,一副等伺候的模样,
一股说不出的情绪猛地撞进他心口,有悸动,有慌乱,
还有点隐秘的兴奋,像颗浸了蜜的炸药,轰得他脑子发懵。
她进他家了!这个念头让他立刻丢开了所有伪装的冷淡和质问。
“等、等一下!”
他连忙应,声音里带着急,还有点讨好的意味?
他几步跨过去,脚步慌得有点踉跄,蹲下来打开鞋柜,手忙脚乱地翻找。
鞋柜里很空,除了他的几双鞋,最显眼的位置摆着双崭新的粉色毛绒拖鞋,
带着明显的女性风格,连包装膜都没拆。
这是他搬进来那天鬼使神差买的,当时就想,万一她哪天来呢?
没想到这个“万一”居然成真了。
他小心拆开包装,塑料纸发出窸窣的响,然后蹲在她面前,
拿起一只拖鞋,动作轻得像捧着易碎的瓷,甚至带着点虔诚,
托起她微凉的脚,给她穿上。他的手指偶尔碰到她脚踝细腻的皮肤,
微凉的、滑腻的触感让他指尖发颤,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烫。
温枝雾低着头,看着这个在医院里永远冷静自持、
甚至有点毒舌的男人,此刻蹲在她面前,像个忠诚的仆人,给她穿拖鞋。
他低着头,露出后颈一截冷白的皮肤,线条优美,脖颈正中间一颗小小的红痣,
在玄关灯的照射下泛着微光,像某种无声的邀请。
一种恶作剧的念头,混着点说不出的征服感,涌上来。
她伸出纤细的食指,指尖带着薄茧的微凉,轻轻巧巧地按在那颗红痣上。
“嗯……”
白夜浑身猛地一颤,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脊背瞬间绷直,穿鞋的动作僵住了。
一股说不出的酥麻从被触碰的地方,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温枝雾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反应,嘴角扯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狡黠笑意,
很快收回手,像刚才的动作只是无心的。
穿好鞋,她没看他泛红的耳尖,径直转身,像巡视领地似的,往房子里走。
房子格局和她家差不多,但装修风格完全不一样——墙壁是柔和的奶油色,
家具线条圆润可爱,沙发上还放着几个看起来就很软的抱枕。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木质香,混着点白夜身上特有的干净消毒水味,
整体风格温馨得有点幼稚,和他平日里冷静、疏离、带着禁欲感的医生形象完全不搭。
“白医生,没想到你喜欢这种奶油风?挺少女心的啊。”
温枝雾停下脚步,微微歪头,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打量着房间,拖长语调,
“一周就弄好了?效率够高的。”
白夜已经站起来,跟在她身后,闻言不自在地推了推金丝眼镜,试图掩饰刚才的失态。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追着她,像粘了蜜的纸,扯都扯不开。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泄露着内心的慌乱:
“不是,上一家房主留下的,我没来得及改就搬进来了。”
他说的是实话——当初买这里就是看中位置,装修风格根本没考虑,
甚至没想过立刻改,潜意识里好像觉得,
保留这种和她风格迥异的装修,能掩饰点什么不便言说的心思。
温枝雾挑了挑眉,没深究,继续往里走,目光随意扫着。
白夜亦步亦趋地跟着,推着她的行李箱,
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卧室方向瞟,带着点慌,脚步也有点犹豫。
可温枝雾此刻的震惊和警惕,不比白夜少这个男人居然不声不响搬到了她对门!
一股强烈的不自在和被侵犯领地的恼怒,像藤蔓似的缠上她心口。
这意味着什么?以后她的行踪、什么时候回家、
什么时候出门,岂不是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念头窜出来——以后她要是带男人回家,他岂不是第一时间就知道?!
这个念头让她后背一凉。
几乎刚踏进门,她就眼尖瞥见门框上方那个小小的监控摄像头,正闪着微弱的红点。
那像只冰冷的眼睛,无所不在,无声宣告着窥探的可能,还有他那种令人窒息的掌控欲。
绝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苏言的存在!
至少,不能让他看到苏言出现在她家附近!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温枝雾就觉得喉咙被扼住般窒息,
如果为了避开白夜而不再让苏言来家里,
那她岂不是再也没办法看到苏言穿上她精心挑选的那些衣服了?
那些剪裁完美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线条,
那些赏心悦目、衬得他愈发俊朗的色彩搭配,
那些她摸鱼上班时,捧着咖啡杯盯着手机屏幕,百看不厌的“美好风景”啊!
“啊!苏言你这个行走的荷尔蒙炸弹!我的专属视觉福利!”
内心无声狂吼,惋惜与被侵犯领地的不快缠成乱麻,越想越气。
这股邪火没处发泄,全转嫁到了白夜身上。
她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瞪圆那双小鹿般的眼,
目光带着火星子,直直刺向白夜,语气冲得像浸了辣椒水:
“白夜,你医院离这儿那么远,每天通勤要多绕多少路?
不觉得麻烦吗?非要搬来这里图什么?”
质问里藏着掩饰不住的烦躁与试探,她想听听,他能编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白夜捕捉到她眼里那簇因自己而起的怒火,心里因她突然消失的郁气与恐慌,倒奇异地散了些
至少,她还会因为他有情绪波动,不是吗?
可听到她的质疑,还是忍不住开口:“为什么?”
声音陡然拔起,像根绷断的弦,“温枝雾,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他上前一步,逼近她,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彼此的呼吸混着热度,扑在对方脸上。
他不再掩饰情绪,镜片后的眼睛烧着压抑的怒火与受伤,
“还能为什么?你当初一声不响就走,像人间蒸发!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
几乎是吼出来的,手死死攥着行李箱把手,指节泛着青白,
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我为什么搬过来?就为了你回来时,我能第一时间知道!知道你踏进这个家门!而不是
像上次那样,像个傻子似的,守着凉透的药,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像要把这一周的担忧、焦虑、寻找无果的绝望,全倒出来。
他死死盯着她,仿佛只要她再说一句话,就会冲过去夺她的行李箱,把她强行拉回屋子,
或者……永远困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