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胶片拼图里的回声
林溪把干透的新胶片与周老的老胶片并排铺在暗房的长桌上，用尺子比着边缘对齐。老胶片上爷爷的鬼脸刚好对着新胶片里沈慕言举相机的手，像在故意抢镜，林溪忍不住笑出声：“爷爷当年一定很爱闹。”
“他啊，拍胶片总爱搞突然袭击。”周老坐在旁边的藤椅上，看着两张胶片重叠的角落，“这张老胶片是他偷换了我的暗盒拍的，等我发现时，他已经把鬼脸刻在上面了。”说着从铁盒里又摸出个小相册，翻开泛黄的纸页，里面贴着胶片洗出的照片——年轻的爷爷做着鬼脸，奶奶举着相机翻白眼，背景里的月牙和今天的一模一样。
沈慕言用铅笔在两张胶片的空白处画了条细线，把老胶片的鬼脸和新胶片的指尖连起来，像在画一道时光的桥：“这样拼起来，倒像场跨越二十年的对话。”他忽然想起什么，跑出去拿回个相框，小心翼翼地把对齐的胶片嵌进去，“得好好存着，不然老胶片该碎了。”
暗房的红灯渐渐暗下去，天快亮了。周老起身打开窗户，清晨的风带着露水的气息涌进来，吹动相框里的胶片轻轻晃动，老照片上奶奶的发丝与新胶片里林溪的指尖在风中若隐若现，像在互相触碰。
“其实啊，”周老忽然说，“你奶奶当年总说，胶片会褪色，但拍照片时的心跳不会。”他指着相框里重叠的月牙，“你看这月牙的位置，二十年都没变过，就像有些东西，看着走远了，其实一直都在。”
林溪凑近相框，发现老胶片的边缘有行极小的字，是用铅笔写的“下次换我拍你”，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爷爷的手笔。她忽然有了主意，从相机里取出新胶卷，对着相框拍了张照，“这样就有了‘照片里的照片’，时光又多了层褶皱。”
沈慕言笑着帮她调整角度：“那得再拍张我们三个的影子，让周老也加入这场‘对话’。”他拉着林溪站到相框旁，周老拄着拐杖站在中间，三人的影子落在相框上，与胶片里的人影重叠，沈慕言按下快门，把这一幕存进了新胶卷。
窗外的月牙慢慢隐去，天边泛起鱼肚白。林溪把新拍的胶卷放进暗盒时，发现里面不知何时多了片干枯的银杏叶——是昨天沈慕言放进显影液的那片，脉络在暗盒里晕出浅黄的印记，像给时光的拼图又添了块碎片。
“等这卷洗出来，”林溪摸着暗盒上的银杏印记，“我们就有完整的‘时光歌谱’了。”
周老望着天边的微光，轻轻敲了敲拐杖：“歌谱不用太完整，留着点空白，才好让后来的日子接着写呀。”
晨光漫进暗房，落在相框的胶片上，老照片里的月牙与新胶片里的银辉融在一起，那些褪色的痕迹、新鲜的笔触、还有没说尽的话，都在晨光里慢慢舒展，像首刚起头的歌，正等着下一段音符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