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嘶鸣与沉重的脚步在狭窄通道中回荡,如同追魂的丧钟。林薇的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吐碎玻璃,左脚踝的剧痛随着奔跑不断加剧,几乎要让她晕厥。但她不能停,身後的嘶吼越来越近,附肢刮擦金属墙壁的声音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黑暗是她的掩护,也是她的牢笼。她只能凭藉之前摸索时残留的模糊记忆和本能,在迷宫般的通道里左冲右突。前方的黑暗彷佛永无止境,只有身後那代表死亡的声响提醒她,她仍在现实的炼狱中挣扎。
终於,在一个急转弯後,她看到左侧墙壁上有一道狭窄的、像是检修口般的裂缝,边缘的螺栓已经脱落。没有时间犹豫,她用尽最後的力气挤了进去,然後立刻转身,用背部死死顶住松动的金属板,屏住呼吸。
沉重的脚步声追至转角,停了下来。嘶嘶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怪物似乎在嗅探,那开合的孔洞发出空气流动的细微声响。林薇能感觉到,隔着一层薄薄的金属板,那东西就在外面,也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汗水混合着灰尘从她额头滑落,流进眼睛,带来刺痛,她连眨眼都不敢。脚踝的肿胀感越来越强烈,伴随着脉搏的跳动,一下下敲打着她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嘶嘶声渐渐远去,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朝着通道另一个方向而去。怪物放弃了?还是被其他动静吸引?
林薇不敢立刻放松,又等了彷佛无穷长的时间,直到外面彻底恢复死寂,只有她自己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声,她才缓缓地、一点点地卸下力道,瘫软下来,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内壁滑坐到地上。
检修口内是一个更加狭小的空间,似乎是两面墙壁之间的夹层或废弃的管道间。空气污浊不堪,充满了铁锈和陈年积灰的味道,但至少暂时安全。
剧痛和脱力感如潮水般袭来。她摸索着自己的脚踝,触手滚烫,肿得几乎有原来两倍粗,皮肤紧绷发亮。扭伤比她想像的还要严重,可能伴有韧带撕裂甚至小的骨折。以她现在的状态,正常行走都成问题,更别说探索这个危机四伏的钢铁迷宫、寻找同伴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头。阿伦还生死未卜,其他人下落不明,她自己重伤被困,食物和水全无……
不。不能放弃。
她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痛让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一瞬。她摸索着身上,除了匕首和那个金属方盒,一无所有。她解开之前匆忙包紮的布条,脚踝已经肿得看不清原貌。她需要固定,需要冷敷(虽然这里只有冰冷,没有冰),需要尽可能减少移动。
她环顾这个狭小的藏身处。藉着外面透进的极其微弱的暗红光线,她看到角落里有一些散落的、似乎是废弃保温材料的海绵碎块,虽然肮脏,但还有些弹性。旁边还有几截锈蚀断裂的细金属管,粗细不一。
她艰难地挪过去,捡起两根相对笔直、长度合适的金属管,又扯下更多布条(从本就破烂的衣服上),将金属管紧贴小腿内外两侧,用布条一圈圈死死缠绕固定。过程痛苦不堪,她几次差点昏过去,但完成後,脚踝确实得到了强制性的支撑,虽然依然疼痛,但至少不再是那种一动就撕心裂肺的感觉。
她又将那些肮脏的海绵碎块尽力拍掉灰尘,撕成条状,垫在脚踝和固定物之间,聊胜於无地提供一点缓冲和隔绝冰冷金属的作用。
处理完伤口,她已经精疲力尽,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息。乾渴和饥饿感开始噬咬她的胃。嘴唇乾裂,喉咙如同火烧。
她摸出那个来自凯斯博士的金属方盒。它依旧冰冷,表面没有任何反应。她尝试按压、摩擦,甚至用匕首轻轻敲击,它都毫无动静。这东西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激活,就像伊森的日志盒需要权限一样。
暂时指望不上。
她必须离开这个夹层,但不能回到刚才的通道。怪物可能还在附近徘徊。她仔细聆听,外面依旧死寂。她将耳朵贴在检修口的金属板上,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那麽,这个夹层是否有其他出口?她开始用手仔细摸索四周的墙壁。锈蚀严重,凹凸不平。在与入口相对的另一侧墙壁底部,她摸到了一个大约半米见方的、更加松动的金属盖板,边缘有手指可以扣进去的缝隙。
她尝试用力拉拽。盖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缓缓向内打开了,露出後面一个向下倾斜的、更加狭窄的管道。管道直径勉强能容纳她这样体型的人匍匐通过,内部一片漆黑,不知道通向哪里,但有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更多灰尘和陈腐气味的气流从下方涌上来。
通风管道?检修管道?无论是什麽,这是另一条路。
她别无选择。留在这里迟早会因伤势恶化或饥渴而死。
她将匕首咬在口中,双手撑地,忍着全身尤其是左脚的剧痛,将身体一点点挪进那个狭窄的管道口。管道内壁冰冷黏腻,覆盖着厚厚的油泥和灰尘混合物。她只能像尺蠖一样,用手肘和膝盖(尽量避免左脚用力)一点点向下挪动。每一次移动,固定脚踝的金属管都会刮擦内壁,发出轻微却在她耳中如同惊雷的声响。灰尘呛入她的口鼻,引发压抑的咳嗽。
管道似乎很长,而且倾斜角度不小。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时间感和方向感在这里彻底丧失。只有无尽的黑暗、狭窄的压迫、刺鼻的气味和持续的疼痛伴随着她。
就在她几乎要因脱力和缺氧而昏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