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谷的存粮日渐见底,每日以稀粥野菜果腹,连韩擎和朱文奎都与士卒同甘共苦,身形日渐消瘦。派往更深山处寻找食物的队伍收获寥寥,与“黑齿”部落的初次接触也仅限于换得少量粮食,对方态度谨慎,显然不愿过多卷入。
就在谷中气氛愈发凝重之际,先前派去与黑齿部接触的小队带回了该部落的巫师。那是一位面容枯槁、眼神却异常深邃的老者,身上挂满了兽骨和奇异饰品。他表示,部落头人愿与“山外的客人”进一步商谈,但要求对方的首领亲自前往部落寨子。
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明显的风险。深入陌生部落的寨子,无异于将自身安危交于他人之手。但粮食危机迫在眉睫,若不能与黑齿部建立更稳固的关系,栖霞谷恐怕撑不了多久。
韩擎卧病在床,此事自然落在了朱文奎肩上。
“我去。”朱文奎没有犹豫,“黑齿部既肯派巫师前来,说明有谈判的意愿。我们展现诚意,或能成功。”
他挑选了沈舟和十名精干护卫随行,携带了谷中最后剩余的一些盐块、几柄精良的腰刀作为礼物,跟随黑齿部巫师,前往位于更偏僻山坳中的部落寨子。
黑齿部的寨子依山而建,以巨木和竹子搭建,防御颇为严密。部落民肤色黝黑,以黑齿为美(嚼槟榔等物所致),衣着简朴,看向朱文奎等人的目光充满了好奇与警惕。
部落头人是一个身材矮壮、目光精明的中年人,名叫岩坎。他在寨中最大的竹楼里接待了朱文奎,态度不冷不热。
“山外的客人,你们的盐和铁器,我们很需要。”岩坎开门见山,“但我们也知道,你们被强大的官军追赶。帮助你们,会给我们黑齿部带来灾祸。”
朱文奎早有准备,从容答道:“岩坎头人,官军之强,在于平野,在于城池。而在这无量深山,林莽为屏,险峻为障,熟悉此地的主人,才是真正的强者。”他先肯定了对方的地利优势,缓解其恐惧。
“我们并非要求黑齿部与官军为敌。”朱文奎继续道,“我们只希望,能以一个公平的价格,用我们拥有的盐、铁器、布匹(来自之前的缴获和贸易积累),换取贵部富余的粮食、药材。这对贵部而言,是改善生活的好事。至于官军,我们自有应对之法,绝不会将战火引到贵部寨前。”
他提出的纯粹是贸易关系,避开了敏感的军事同盟话题。
岩坎沉吟不语。盐和铁器对他们的诱惑确实很大,但他仍在权衡风险。
就在这时,寨外传来一阵骚动和哭喊声。一名部落战士急匆匆跑进来禀报,头人岩坎的小儿子,在寨外玩耍时被一种罕见的毒蛇咬伤,危在旦夕!寨中的巫医束手无策。
岩坎顿时慌了神,冲出竹楼。朱文奎心中一动,也跟了出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躺在地上,小腿肿胀发黑,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随行的老吴头(他坚持跟来,负责处理可能的伤病)见状,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和男孩的状况,对朱文奎低声道:“是‘过山风’(眼镜王蛇),毒性极烈,寻常草药难解,除非……”
“除非什么?”岩坎急问。
老吴头看向朱文奎:“除非用我们带来的一味独家解毒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那药……配制极难,数量稀少。”这解毒散是韩擎根据古方配制,用料珍贵,确实所剩无几。
朱文奎毫不犹豫:“救人要紧!快用药!”
老吴头立刻取出珍藏的解毒散,内服外敷,悉心救治。或许是药效神奇,或许是男孩命不该绝,半个时辰后,男孩的呼吸竟然逐渐平稳下来,肿胀也开始消退!
岩坎看着转危为安的儿子,又看看毫不犹豫拿出救命药的朱文奎,脸上的戒备和犹豫终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感激。
“朱首领,你救了我儿子的命!”岩坎紧紧握住朱文奎的手,“从今往后,你和你的人,就是我们黑齿部的朋友!粮食、药材,只要我们有,定当优先供应!价格,就按你说的办!”
一场意外的危机,化为了坚固的友谊。朱文奎以诚心和及时的援助,赢得了黑齿部的信任。一份以物易物的盟约就此达成,栖霞谷获得了稳定的粮食和药材来源,生存危机得以缓解。
带着第一批交换来的粮食和黑齿部友谊的消息返回栖霞谷,朱文奎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韩擎在病榻上听闻,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朱文奎不仅解决了眼前的困境,更在这片深山中,为联军找到了一个可靠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