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岭的清晨笼罩在薄雾中,山峦如同蛰伏的巨兽,在晨曦中若隐若现。朱标站在主峰上,俯瞰着下方蜿蜒的山谷。这里地势险要,两山夹一谷,正是设伏的绝佳地点。山风凛冽,吹动他玄色披风,发出猎猎声响。
殿下,各部已经就位。徐达指着山谷两侧,声音沉稳,神机营埋伏在东侧山腰,弓箭手在西侧,重步兵堵住谷口。只要王保保进来,就休想出去。
朱标点头,目光扫过山谷入口。为了诱敌深入,他特意让李文忠率领五千老弱残兵在前方扎营,营中旗帜不整,炊烟稀疏,一副粮草不济的模样。更让士卒们故意在显眼处晾晒破旧的衣物,营造出军心涣散的假象。
报——探马疾驰而来,马蹄在碎石路上溅起火花,北元前锋距此不足十里!
山谷中顿时安静下来,连鸟鸣声都消失了。将士们屏息凝神,等待着敌人的到来。朱标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握紧佩剑,深吸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独立指挥如此大规模的战事,每一个决策都关系着数万将士的生死。
辰时三刻,北元骑兵终于出现在视野中。先是一小队斥候,谨慎地探查着山谷入口,他们时而下马查看地上的痕迹,时而张弓试探两侧山林。接着,大队骑兵缓缓而来,旌旗招展,铠甲鲜明。王保保果然亲自率军,他骑着一匹枣红马,走在队伍最前方,不时勒马观察四周地形。
果然来了。朱标低语,手心微微出汗。他注意到王保保的军队虽然阵容严整,但前锋与中军之间保持着相当距离,显见得这位北元名将并未完全放松警惕。
王保保在山谷前勒住战马,打量着前方的明军营地。他生性多疑,并没有立即进军,而是派出一支小队前去试探。这支骑兵约莫百人,小心翼翼地沿着谷道前进,随时准备后撤。
放他们过去。朱标下令,不要打草惊蛇。传令李文忠,稍作抵抗便佯装败退。
北元小队顺利穿过山谷,与李文忠部稍一接触便即后退。王保保见状,终于放下心来,大手一挥,主力部队开始进入山谷。但他仍然留了个心眼,让后军在山谷外策应。
五万北元骑兵如潮水般涌入山谷,马蹄声震得地动山摇。朱标默默计算着时间,待敌军过半时,猛地挥下令旗。这一刻,他忽然想起父皇的教诲:用兵之道,在乎时机。早一刻则敌未入彀,晚一刻则敌已警觉。
三支响箭冲天而起,埋伏已久的明军同时杀出。神机营的火铳率先开火,铅弹如雨点般射向敌军。弓箭手万箭齐发,遮天蔽日。北元骑兵猝不及防,顿时人仰马翻。受惊的战马四处狂奔,更加剧了阵形的混乱。
有埋伏!快退!王保保又惊又怒,急忙下令撤退。但谷口已被重步兵堵死,两侧山坡上不断滚下擂石滚木。更可怕的是,明军早在谷底埋设了铁蒺藜,许多战马踩中后痛苦倒地,将背上的骑士甩出老远。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北元骑兵拼命向外突围,明军死死守住谷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朱标亲临前线指挥,流矢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他也浑然不觉。一个北元百户突破重围,挥刀直取朱标,被徐达一箭射穿咽喉。
殿下小心!一个亲兵猛地扑过来,用身体为他挡下一支冷箭。
朱标扶住倒下的亲兵,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他知道,此刻不能分心。战局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刻,任何犹豫都可能导致全线溃败。他强忍悲痛,继续指挥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