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燕山三护卫的异常调动,如同阴云笼罩在朱标心头。朱棣以“例行演练”为名,行踪诡秘,其真实意图令人难以揣度。是防备北元东路可能存在的威胁?还是不甘被束缚于北平,意图趁朝廷与扩廓主力鏖战之际,有所图谋?
朱标立刻召见徐达之子、现任中军都督佥事徐辉祖,以及忠诚可靠的将领耿炳文等人密议。
“燕王此举,不得不防。”徐辉祖率先开口,他与其父徐达一样,对朝廷忠心耿耿,“燕山三护卫乃百战精锐,若其异动,危害巨大。臣建议,即刻加强居庸关、紫荆关等通往北平之要隘守备,并命大同周边卫所,提高警惕,以防不测。”
耿炳文补充道:“殿下,还可密令辽东都司,加大对北元东路的压力,使其无暇他顾,亦可从侧翼牵制燕藩。”
朱标采纳众将建议,一道道密令迅速发出。他并未直接指责朱棣,而是以应对北元、巩固边防为名,悄然在朱棣可能的活动方向上布下了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同时,他密令毛骧,加派精干人手潜入北平,密切监视燕王府及燕山三护卫的一举一动,务求掌握其确切动向。
(承)
北平燕王府内,朱棣屏退左右,只留僧人道衍在侧。他面色沉静,但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不甘的火焰。
“大师,朝廷驳我出兵之请,又暗中调兵遣将,锁我咽喉,这是信不过我朱棣啊!”朱棣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道衍捻动佛珠,低眉垂目:“王爷,小不忍则乱大谋。陛下病重,太子监国,此刻正是敏感之时。朝廷防范王爷,亦是常情。王爷若此时妄动,必授人以柄,正中太子下怀。”
“难道就困守这北平城,眼睁睁看着徐天德建功立业?”朱棣不甘。
“非也。”道衍眼中精光一闪,“王爷可上书朝廷,言明麾下将士求战心切,愿为大同偏师,袭扰敌军粮道,或北上扫荡元廷残部,以分大同压力。此举既显王爷忠勇,亦可使部队‘合理’调动,跳出朝廷预设之笼牢。至于后续……可视朝廷反应,再行定夺。”
朱棣闻言,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转)
数日后,朱棣的奏表送至南京。表中,朱棣再次表达了为国分忧的强烈愿望,并提出两个“合理”的出兵方案:一是率精骑西出,袭扰扩廓粮道;二是北上古北口,扫荡漠南元军残余,以牵制敌军。其言辞比之前更加恳切,甚至带有几分不被信任的委屈。
朱标览奏,心中冷笑。朱棣果然不肯安分!这两个方案,无论选择哪一个,都意味着燕山精锐将脱离北平,活动范围大增,届时是袭扰粮道还是直扑大同,是扫荡残敌还是另有所图,就难说了。
他再次召集心腹商议。刘伯温认为,可准其袭扰粮道之请,但严格限定其活动区域、兵力规模及出击时间,并派监军随行。徐辉祖则主张坚决驳回,认为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朱标权衡再三,采取了折中之策。他下旨,嘉奖燕王忠勇,但认为袭扰粮道过于冒险,扫荡残敌则意义不大。命其依旧固守北平,但可派遣小股精锐,出关哨探,搜集敌情,与大同明军保持联络。这既给了朱棣一个台阶,未将其完全逼入死角,又将其主力牢牢钉在北平。
(合)
旨意传到北平,朱棣接旨后,面无表情,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臣遵旨”。随后,他果然只派出了数支百人规模的游骑出关哨探,主力依旧驻守北平,看似完全服从了朝廷安排。
然而,据毛骧密报,燕王府内,朱棣与道衍的密谈愈发频繁。那些出关的游骑,也并非单纯哨探,其活动轨迹隐隐勾勒出一条条通往不同方向的路径,似乎在为某种更大的行动做着前期准备。
朱标知道,朱棣的暂时蛰伏,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他们兄弟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虽未捅破,但彼此心知肚明,信任早已荡然无存。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继续稳固自身,赢得大同战事的胜利,同时牢牢看住北平这条潜藏的巨龙。
就在朱标全力应对北疆局势和朱棣的潜在威胁时,后宫却突然传出消息:久病缠身的太子妃常氏,病情突然加重,呕血不止,太医院束手,言恐就在旦夕之间!这个消息,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朱标本就紧绷的心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