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朱元璋的回光返照,如同暗夜中最后一道烛火。他艰难地抬起枯瘦的手,紧紧抓住跪在榻前的朱标,浑浊的眼神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与清明。
“标儿……咱……咱不行了……”朱元璋的声音微弱,却字字敲在朱标心上,“这大明江山……交给你了……雄英年幼,你……你要看好……”
朱标泪如雨下,紧紧握住父亲的手:“父皇!您会好起来的!儿臣……儿臣需要您!”
朱元璋缓缓摇头,气息愈发急促:“听着……咱死后,秘不发丧……稳住局势……北元……要打……但要……要防着……老四……”
朱标心中一凛,屏住呼吸。
“老四……雄才……类咱……”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可用……但不可纵……若……若其异动……或……或雄英不堪辅……你可……可自取之……绝不可……让江山……落入外姓之手……切记……切记……”
说完这石破天惊的遗训,朱元璋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手臂垂下,眼神迅速涣散,再次陷入昏迷,此后呼吸渐微,太医院判上前细察后,跪地颤声道:“陛下……驾崩了!”
(承)
乾清宫内,瞬间哭声一片。朱标伏在父亲逐渐冰冷的身体上,巨大的悲痛与那“可自取之”的遗训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窒息。父皇最终还是不放心朱棣,甚至不放心年幼的皇太孙,将这最残酷也是最沉重的抉择,留给了自己。
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朱标猛地抬起头,擦去眼泪,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他看了一眼同样跪地痛哭的刘伯温、徐达等核心重臣,沉声道:“陛下遗训,秘不发丧!稳定朝局,应对北元为先!”
众人皆知轻重,强行压下悲痛,领命行事。皇宫内外依旧戒严,消息被严格封锁。只有极少数核心成员知道,大明的天,已经变了。
朱标立刻处理最紧迫的军务。他准了徐达的请命,命其即刻点齐五万京营精锐,火速北上,救援大同,抗击扩廓主力。同时,他以皇帝名义(实为自己决断),下令各地藩王,严守封地,无诏不得擅离,尤其严令北平燕王朱棣,安心养伤,巩固边防。
(转)
徐达率军北上,大明最精锐的部队投入战场,大同压力稍减。但扩廓此番势在必得,攻势极其猛烈,双方在大同周边展开惨烈拉锯。
南京城内,在朱标的强力掌控下,局势平稳。皇帝“病重”,太子监国,一切如常。“烛龙”李坚的余党被陆续肃清,朝堂风气为之一肃。
然而,燕王世子朱高炽的存在,变得愈发敏感。朱标依照遗训,对这位侄子既厚待又严密监控。朱高炽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深居简出。
就在这时,朱标接到了朱棣从北平发出的奏表。表中,朱棣先是痛陈父皇病重,自己未能侍奉榻前之憾,继而表达了对大同战事的关切,称自己伤病已好转大半,愿率北平精锐,西出大同,助徐达大将军一臂之力,共破扩廓!其言辞恳切,充满了为国效力的热忱。
(合)
看着朱棣的奏表,朱标心中冷笑。四弟果然不甘寂寞!他想率兵西出大同?是真想助战,还是想趁机掌控更多兵马,甚至与徐达争功?在父皇刚刚驾崩、秘不发丧的敏感时刻,朱棣的任何异动,都值得高度警惕。
朱标毫不犹豫地驳回了朱棣的请求。他以皇帝口吻下旨,褒奖燕王忠勇,但言其伤病初愈,不宜劳顿,命其继续镇守北平,防范北元东路兵马,确保辽东及北平自身安全。同时,他再次强调,无诏不得擅离封地。
旨意发出,朱标知道,这必然会引起朱棣的猜疑和不满。但他别无选择。在彻底稳定内部、击败北元之前,他绝不能给朱棣任何可乘之机。父皇的遗训犹在耳边,这万里江山,需要他用钢铁般的手腕和决心去守护。北疆的烽火,与南京城内的暗流,都将考验着这位新任统治者的智慧与魄力。
徐达与扩廓在大同激战正酣,胜负难分。而毛骧却从一条极其隐秘的渠道获知了一个消息:燕王朱棣在接到朝廷驳回其出兵的旨意后,于王府内闭门三日,其后,其麾下最精锐的“燕山三护卫”开始以“例行演练”为名,频繁调动,其动向诡秘,似乎……并非完全专注于防范东路的北元军队!朱棣,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