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初成的气息,如同初升的朝阳,驱散了陨星涧内弥漫的血腥与杀伐之气。陆衍站在那里,周身灵力圆融内敛,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威严。他不需要刻意释放灵压,仅仅是存在本身,便让焦屠、韩厉这些刀头舔血的悍徒,发自灵魂地感到敬畏与臣服。
“清理战场。”陆衍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众人轰然应诺,动作麻利地开始搜刮战利品。影蛇和那十几名联盟修士的身家颇为丰厚,尤其是影蛇的那对淬毒短刺和储物袋,更是价值不菲。所有的尸体被集中起来,一把火焚为灰烬,连同战斗的痕迹,都尽可能地被抹去。
当陆衍一行人带着丰厚的战利品,穿过密林,回到潜龙谷时,谷内的柳芸、赵德柱等人早已感应到那股截然不同、如同山岳般沉稳又似瀚海般深邃的强大气息,纷纷迎了出来。
“坊主!您……”柳芸看着气息渊深、仿佛脱胎换骨的陆衍,清冷的眸子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她是符师,对能量感知最为敏锐,此刻的陆衍给她的感觉,与之前截然不同,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跃迁!
“金丹。”陆衍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肯定了他们的猜测。
尽管已有预感,但当这两个字真的从陆衍口中说出时,所有人依旧被巨大的震撼和狂喜淹没。
“金丹!坊主结成金丹了!”陈小凡激动得脸色通红,与有荣焉。
赵德柱和老墨更是直接跪伏下去,激动得老泪纵横。金丹修士!他们青云镇,竟然有了一位金丹修士坐镇!这在以前,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焦屠看着陆衍,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敬畏,有庆幸,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他拼尽一切,甚至不惜修炼禁忌功法,也未能触摸到金丹的门槛,而陆衍,却如此年轻,便已踏足了他梦寐以求的境界。他知道,从今往后,自己与这位主人的差距,已是云泥之别。
陆衍抬手,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将赵德柱和老墨托起。“不必多礼。”他目光扫过众人,“金丹,不过是新的起点。”
他走入谷中,感受着灵脉那更加亲和、几乎如臂指使的灵气流动,心念微动,谷顶那流转的灵光天幕似乎都明亮了几分。金丹与灵源,仿佛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
“我闭关三日,稳固境界。期间,青云镇一切事务,由柳芸暂代,陈小凡、韩厉辅佐。”
“是!谨遵坊主(盟主)令!”众人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与干劲。
陆衍走入临时开辟出的简陋洞府,石门落下。
谷外,因陨星涧一战和陆衍结成金丹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在整个南疆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联盟巡察殿的影蛇大人,带着一队精锐,在陨星涧被青云镇的人全灭了!”
“何止!那个陆衍,在战场上临阵突破,结成了金丹!”
“金丹?!我的天!南疆多少年没出过新晋的金丹修士了?!”
“青云镇……不,现在该叫青云城了!有金丹修士坐镇,还有那神奇的青云币和符箓,这南疆,怕是要变天了!”
消息如同狂风,席卷了黑水坞、五毒教各寨,以及所有大小势力。怀疑、观望、恐惧、狂喜……种种情绪交织。
之前还在联盟低价倾销下有些动摇的散修和小势力,此刻再无犹豫。一位金丹修士的份量,足以压垮一切天平!更何况,这位金丹修士背后,还有着能稳定产出灵气、颠覆认知的青云币和符箓!
前往潜龙谷(现已被陆衍更名为青云城)的道路,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每天都有新的散修前来投靠,有小势力的头领带着厚礼前来拜见,表达加入“南疆自治联盟”的意愿。甚至连一些原本中立的、与世无争的小宗门,也派出了使者,前来打探虚实。
青云城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扩张着。以原本的潜龙谷为核心,周围的林地迅速被清理出来,搭建起更多简陋却坚固的屋舍。陈小凡和韩厉忙得脚不沾地,负责接收新人、整编队伍、维持秩序。柳芸则带着赵德柱和一批新选拔出的、有符箓天赋的修士,全力扩大符箓生产线,并开始尝试研制更高级别的“灵源符”和攻击、防御符箓。
焦屠被他体内的暗伤和反噬折磨得苦不堪言,但在青云城浓郁灵气的滋养和陆衍金丹威名的震慑下,倒也勉强维持着,并主动承担起了训练新编战斗队伍的任务,手段狠辣,效果显着。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当陆衍再次走出洞府时,他周身的气息已彻底稳固,金丹初期的境界圆融无暇,眸光开阖间,隐有金色电芒流转,不怒自威。
柳芸立刻前来汇报这三日来的巨大变化,并将一堆拜帖和礼单呈上。
陆衍粗略一扫,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力量,永远是这个世界最直接的语言。
“传令下去。”他吩咐道,“三日后,于青云城外,举行‘立城大典’暨‘南疆自治联盟’第一次盟会。所有递交拜帖的势力,皆可前来观礼。”
他要借此机会,正式确立青云城和自治联盟的地位,将松散的联盟,真正凝聚成一个整体。
命令传出,整个青云城更加忙碌起来,一种节日般的喜庆与肃穆气氛开始弥漫。
然而,就在大典前一天的深夜,柳芸再次找到了陆衍。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忧虑。
“坊主,”她将一块刚刚绘制完成、但灵光却显得有些晦暗不定、核心处隐隐有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灰色纹路缠绕的新型“灵源符”放在陆衍面前,“我尝试了七种不同的符纹结构,试图过滤或者净化那灵源中的‘烙印’,但……效果都不理想。这‘烙印’极其顽固,仿佛与灵气本身同源而生,强行剥离,要么符箓失效,要么……会引发更不可控的能量畸变。”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而且,我感觉到,随着我们激活的灵脉范围越大,使用的青云币越多,那冥冥中存在的‘烙印’网络,似乎……也越加清晰了。它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而我们,正在成为网上越来越显眼的节点。”
陆衍拿起那张符箓,金丹神识细细感知。果然,在那精纯的灵气深处,那丝灰色的“烙印”如同跗骨之蛆,难以根除。柳芸的担忧不无道理。
就在这时,陈小凡的声音在洞外响起,带着一丝紧张与诧异:“坊主,城外来了一个商队,打着‘四海阁’的旗帜,为首的是一个胖子,说是……说是给您送请柬来的。”
四海阁?
陆衍目光微动。这是一个横跨数州、背景深不可测的中立商盟,其触角遍布各地,消息灵通,但向来只做生意,不参与任何势力争斗。他们此时到来,是巧合,还是……?
“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穿着锦缎长袍、面团团如同富家翁的胖商人,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对着陆衍躬身一礼,态度不卑不亢。
“四海阁执事,钱不多,见过陆城主。”胖子声音洪亮,笑容可掬,双手奉上一个造型古朴、散发着淡淡檀香味的紫檀木盒,“奉阁中长老之命,特来为陆城主结成金丹、雄踞南疆道贺,并送上请柬一份。”
陆衍接过木盒,打开。里面没有灵石,没有宝物,只有一张薄薄的、不知何种材质制成的青色请柬。请柬上,用古老的云纹书写着几行字:
“州府之南,天阙将开。群英际会,论道求真。诚邀南疆新秀陆衍道友,于甲子之期,赴‘天机宴’一叙。”
落款处,是一个复杂的、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的徽记——云雾缭绕中,隐约可见一座阁楼的轮廓。
天机宴?天阙将开?
陆衍瞳孔微缩。这“四海阁”果然不简单,他结成金丹不过数日,远在州府的请柬便已送到,而且直接点出了“天阙”?这似乎与柳芸看到的“锁链”,与那灵源烙印,隐隐有着某种关联。
“钱执事,这天机宴是?”陆衍不动声色地问。
钱不多依旧笑眯眯的:“陆城主去了自然知晓。阁老只是让在下传句话——‘水浑了,才好摸鱼。但小心,别被暗流卷走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陆衍一眼,再次躬身,“请柬已送到,在下告辞。”
说完,他也不多留,转身迈着与其体型不符的轻快步伐离去。
陆衍握着那冰冷的请柬,目光深邃。
四海阁的示好与警告,柳芸发现的灵源烙印,即将到来的立城大典,虎视眈眈的联盟……
内忧外患,机遇挑战,如同无数条纵横交错的线,在他面前铺开。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枚缓缓旋转、散发着磅礴力量与生机的金丹。
力量,他有了。
但要想在这盘大棋上落子,甚至……掀翻棋盘。
这点力量,还远远不够。
他抬起头,望向洞外那片被灵光照亮、正在崛起的崭新城池,望向更远处那片被迷雾笼罩的、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广阔天地。
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