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老妇缓缓的走到了种师道的床边。
“将军,你怎么会伤的如此之重?”
看着眼前的妇人,种师道不由流下两行清泪。
“夫人,大宋不复存在了!”
妇人点点头,去擦拭种师道的眼角,“我知道,我被救出来的时候,皇城已经火光冲天,他们说是将军在拯救赵宋臣子,是不是?”
种师道不明情况但还是点了点头,“你们是被谁救出来的?”
种师道尽管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问出了口。
“将军,他们说是梁山义军,斥候军的人,朝廷整日在散布梁山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最后救我们于水火的却是梁山的人。
反而是那些仁义道德的人,整日在欺压百姓,祸乱朝纲,将军你说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妇人的话,让种师道无言以对,他缓缓的闭起了眼,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再次从眼角滑落。
老妇看到种师道这痛苦的样子,伸手去擦拭种师道脸颊的泪痕。
“将军,你也别自责了,你对得起他赵家,坚守西境几十载,现在又是你挺身而出来就他赵家人,虽然功败垂成,但是你已经尽力了!
你上对的起天,下对得起他赵家和黎民百姓。
相公你好好养伤吧!这个世界已经不一样了,赵家的气数已尽,已经不是我们能拯救的得了的了!
当初赵家从柴家的人手里夺了江山,现在他的江山又被别人夺掉,这就是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
现在我们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团聚在一起,已经是最大的福报了!不要再强求自己了。”
妇人看似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可是看的却是非常明白!
她的一席话,就像是一盏指路明灯,立马让闭眼沉思的种师道心中明悟。
种师道缓缓睁开眼,看向妇人,“夫人,我不如你啊!活了这么多年,我竟然都不如你看的通透。
赵家人自己任人唯亲,最后谋权篡位,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看到种师道能想明白,妇人脸上也是露出笑容。
这时种师道看向徐铭,神情复杂。
“大家替我谢过这位义士,没有他就没有你们的现在,也许我们一家人就天人永别了!”
种家人齐刷刷的看向了徐铭,妇人带头带领族人,当即就要给徐铭下跪。
徐铭不等妇人有动作,当先就来到妇人身前。
“这万万不可,种将军一生为华夏镇守边关,我们要是连他的家人都保护不了,我们还当什么义军,岂不是浪得虚名。
好了,既然你们一家人团聚,我就算完成了任务,我就不打搅你们一家人团聚了!”
“神医,抓紧时间给种将军疗伤,不能再耽搁了!”
“安道全领命。”
解释一句,安顿一句,徐铭不再停留,直接出了房间。
而种家族人都是看向了种师道。
种师道摇摇头,这事就算翻篇了,将来有机会,他再亲自感谢吧!
安道全开始检查种师道伤口,种师道则开口询问一家人是如何被梁山义军搭救的经过。
种师道率领西军精锐来皇城清君侧,第一时间被种家人得知消息。
他们当然清楚这代表的是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得知种师道遭遇蔡京埋伏,身受重伤的时候,他们自然也清楚,天塌了!
“快!收拾细软,只带必需之物!”
种府管家老泪纵横,催促着府中女眷和孩童。
种师道的儿子种彦崇早在三日前已被秘密送离京城,如今府中只剩下种师道的夫人柳氏、年仅八岁的孙女种雨竹,其他族人以及十余个忠心的家仆。
“夫人,蔡京的人已经包围了府邸前后,”
一名家将浑身是血地从门外踉跄而入,“前门……前门已经守不住了!”
柳氏面容沉静,眼中却藏着决然。
她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轻声道:“雨竹绝不能落入奸相之手,老将军早有安排,若事有不测,便去西城醉仙楼……”
话音未落,前院已传来撞门之声和凄厉的惨叫。
“来不及了!”管家面色惨白,“后门也被围住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院墙头忽然跃上数道黑影,如夜枭般悄无声息。
“可是种老将军家眷?”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墙头传来。
家将举刀厉喝:“什么人?”
墙头人影一晃,已落到院中,竟是个精悍的汉子,面上刺着金印,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
“我们是梁山义军,斥候军的人。”汉子简短答道,手中已多了两把短弩,“奉我家首领和参谋之命,特来救护种家老小。”
“梁山……贼寇?”
家将一愣,手中刀猛然抬起。
“此时此刻,贼寇反倒比朝廷可信。”
柳氏忽然开口,她目光如炬地看着斥候军的人,“早听市井中传言梁山义军一心为民,梁山好汉更是重义气,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斥候军拱手:“种老将军为国为民,梁山上下敬仰,时间紧迫,请夫人随我速速离去。”
话音刚落,后院门已被撞得摇摇欲坠。
斥候一挥手,墙头数名斥候同时放箭,门外顿时传来几声惨叫。
“如何走?”柳氏紧紧牵着孙女雨竹的手。
斥候不语,只吹了一声口哨,后院井中竟突然探出一个人头。
“地道已通,梁山鼓上蚤.时迁在此!”
话落,时迁灵活地翻出井口,浑身上下滴水未沾。
众人大惊,谁也没想到这府中老井竟有如此玄机。
“此井通往两条街外的染坊,”时迁咧嘴一笑,“三日前我等便已潜入京城,只待今夜。”
前门轰然倒塌,喊杀声骤近。
“走!”斥候手中短弩连发,箭无虚发,瞬间放倒数名冲进来的禁军。
柳氏不再犹豫,抱起雨竹,在家将和管家的护卫下迅速下井。
井壁一侧竟已开了一个洞口,仅容一人通过。
“时迁军长带路,我等断后。”
斥候声音冷静,手中短弩不停。
地道狭窄潮湿,众人弯腰急行,只听见身后地面上厮杀声渐远。
“奶奶,我怕……”雨竹小声啜泣。
“莫怕,你爷爷常说,天下义士,不绝如缕。”
柳氏轻声安慰,自己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不知行了多久,前方忽现微光。
时迁停下脚步,低声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