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自上次帮小玉郎找到给神像封入神助粉的据点,柳诗诗再没有让她介入小玉郎的事情之中。
除了偶尔注意京城动向,更多的时间,是讨论之后还想去什么地方游历。
柳诗诗丝毫不担心郡主大婚再有什么变化。普闻的道行,不至于算不出郡主已与王荣已阴阳交合夫妇一体。借着神像燃香一事被小玉郎破解,凤血石也已经被消耗。他们还会想别的办法达成目的,但这些办法,不见得能够一箭双雕拉柳诗诗下水。
再者,赵影与国师联手,中间还隔着深仇大恨。即便要达成这最不可能的局面,也必然是狗急跳墙之势。而现在,国师依然稳坐高堂,赵影在礼部如鱼得水。
两人真正的矛盾还没有被推到人前:为赵家翻案,才是势如水火的开始。
果然如柳诗诗预料那般,大婚当日,皇帝身边新上任的李胜火公公带着圣旨和赏赐,来到荣亲王给王荣新买的宅子贺了一番喜。期间也没有别的意外。一切按步就班行完礼送入洞房。满场的宾客拉着荣亲王和新郎官喝了三巡酒,却再也没有别的。
荣亲王接着身份,来到柳诗诗与雁归那一桌,悄声告诉她事情已解决。
柳诗诗象征性敬了王爷一杯酒,再与新郎官道了喜,就悄然离去。
“今日那小子没来,李宜兰却来了。”雁归跟在柳诗诗后面说道。
“你怎么知道?”
“郡主那边传来的消息。闺房里见着人了。只不过没待多久就回府了。”
“嗯。”
柳诗诗心不在焉。
“怎么了?”
柳诗诗停下脚步,换了个话题:
“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现在就启程吧。”
“可要去十里亭与那小子汇合?”
“也好。”
柳诗诗撂下一句话,便上了马车。
雁归吩咐白影直接去十里亭换车,也紧跟着进了车厢。
柳诗诗没有问白影这次为什么要跟着去,只是在想:要不要当面询问小玉郎李宜兰的事?如果问了,他的话可能当真?若是往日一般糊弄自己,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分别?可不问,她心里总有一些不妙的猜想。转念一想:其实这些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如此反反复复,她脑子里乱如麻。
红壶几人早就在十里亭等候汇合。挑水本来十分期待去见识见识岸上人的皇族大婚,被单独撇开了去,不免有些失望。海昌倒是劝了又劝:鲛人寿命长,总有机会得见。挑水还是嘟嘟囔囔。
十娘化作血燕躲在附近树上,红壶偶尔瞥到她的身影,沉默不言。
风起和雨落远远听到马车的声音,招呼众人做好换车的准备。
车到眼前,发现却是印礼带着小玉郎过来,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怎么是你?我家娘子呢?”风起问道。
“没去参加郡主大婚,自然没有一同出发。只怕在我后面吧。”
小玉郎摇摇扇子,带着淡淡微笑看着风起。
风起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上下打量一眼又坐回了车辕上。
不知等了多久,月亮已高上树梢。
“来了来了!”风起拉扯着雨落的袖子,众人再一次准备起来。
这一次确是白影赶着车过来。
几人下了车,白影一拍马屁股,马带着车晃晃悠悠自己朝着回城的方向而去。
“未免是非,特意挑了没有标记的普通马车上路。”雁归指了指自己准备的三辆马车说道:“一路上不知道是否会有耳目打探,只当是寻常富商去阳县找找生意做,这样也说得过去。”
“好。”
小玉郎一收扇子,同意了说辞。
他对柳诗诗伸出手:
“诗诗,上路吧!”
柳诗诗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却走到风起雨落的马车前,自顾自上了车。
雁归冷笑一声,转身上了白影赶车的那辆。红壶见状也回到挑水赶车的车厢内。
小玉郎收回了手,转过身去。
只有印礼看到他转身之后的脸色阴沉。
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了京城,朝着阳县而去。
而树林里闪过几道影子,在血燕的注视下匆匆离去。
时值金秋,天气清爽。
若是从前的柳诗诗,定要对一路上的景色美食感到新奇,时不时闹着要下车逛逛吃吃。
她现在越来越寡言少语。
雁归只当无事发生,平日该如何现在就如何。
小玉郎也一如既往殷勤效劳,但柳诗诗却让十娘接手这些琐事,不让他往眼前凑。
一路上红壶查看几次柳诗诗的情况,都说恢复进展不错。
越是不错,柳诗诗却越是冷清。
终于在十几日后的一天傍晚,一行人背着夕阳进入阳县地界。
街上冷冷清清,偶有行人,也戴着面巾,买完东西就匆匆离去。
店铺开着的不多,客人也没几个。
官府张贴的告示,却是说:阳县没有瘟疫,切莫谣传!
即便如此,家家户户升起炊烟,俨然宁愿在家里呆着,无事也不想出去。
一行车马在这样的大街上缓缓行驶,极为扎眼。
不多会儿,印家家主归家的消息就传到小玉郎本家中。
“非年非节,这个节骨眼儿上回来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我还没死呢!”
一位中年男子重重拍着桌子怒道。
“老爷别气,气坏身子就不妥了。凉儿也不是那不懂事的,这次回来兴许有什么大事呢?”
坐在他对面的妇人安抚道。
“能有什么大事???能把圣上的差事办好就是最大的事!”
“听说,还有几辆车马跟着回来,许是生意上的事要来找老爷商量呢?”
“商量?这几年他有什么事跟我商量过?!通知一声还是他记得有我这个爹了!等他回来,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全家性命都给他当儿戏?!”
妇人挥挥手,外面丫鬟端上一碗甜汤。
“老爷消消气。亲生父子哪有什么过不去的仇怨?凉儿虽非我所出,但我也是瞧着他长大的。脾气倔还不是随了老爷的性子?一人让一步得啦。”
“哼!”
男子一口气闷完甜汤,到底也没说出什么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