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曜的脸上满是血,甚至流进了他的眼睛里。
视线瞬间变得一片血红。
“铛!”
一声脆响,震得徐景曜虎口崩裂。
他手里那把平日里用来装点门面的佩剑,此刻正死死抵住一把劈头盖脸砍下来的朴刀。
还没等他喘口气,另一侧,一杆长枪探出,直刺徐景曜的后心。
“小心!”
江宠那边根本来不及回刀,他只好一侧身,用自己的左肩,硬生生撞向了那杆长枪。
枪尖入肉,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鲜血瞬间染红了江宠上身,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手一刀,顺着枪杆削了下去,直接削掉了那偷袭之人的半个手掌。
“啊!”惨叫声刚刚响起,就被江宠补上的一脚,连人带枪踹到了一边。
“江宠!”
徐景曜看着那喷涌而出的鲜血,眼眶瞬间红了。
“别管我!往后撤!”
江宠一把推开徐景曜,手中的短刀舞成了一团银光,死死挡在徐景曜身前,独自面对着那是七八个围上来的杀手。
徐景曜踉跄着后退,手里紧紧攥着那把佩剑。
剑柄湿滑,全是手心的冷汗。
“杀了他!那是徐达的崽子!那颗脑袋值一万两!”
人群中,有人狞笑着大喊。
两个杀手绕过了江宠的防线,一左一右,狞笑着向徐景曜扑来。
在极致的恐惧中,一股名为求生的兽性,从徐景曜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草泥马!”
徐景曜爆出了一句二十一世纪的国骂。
他没有退,反而闭着眼睛,双手握剑,疯了一样地向前挥砍!
“噗嗤!”
剑锋入肉的手感,滑腻,恶心,却又真实得可怕。
徐景曜睁开眼,正好看到左边那个杀手不可置信的眼神。
那把并不算锋利的佩剑,运气极好地捅穿了那人的肚子。
“你……”杀手捂着肚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还没等徐景曜把剑拔出来,右边的杀手已经到了,手中的朴刀带着风声,对着徐景曜的脖子就砍了下来。
这一刀要是砍实了,徐景曜绝对身首异处。
“躲开!”
江宠的怒吼声传来,但他被四个人缠住,根本分身乏术。
千钧一发之际,徐景曜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松开了卡在尸体里的剑,顺势往地上一滚。
抓起地上一块石头,对着那个扑空的杀手的脚踝狠狠砸去!
“咔嚓!”
骨裂声响起。
那杀手惨叫一声,身形不稳,摔倒在地。
徐景曜扑上去,骑在那人身上,双手举起石头,对着那人的太阳穴,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那张脸变得血肉模糊,直到身下的身体不再抽搐。
温热的液体溅了他一脸。
徐景曜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杀人了。
两个。
没有时间去恐惧,也没有时间去恶心。
因为更多的杀手,已经围了上来。
“四公子……好身手啊。”
那个领头的,此时正站在一块高石上,看着满脸是血的徐景曜,眼中闪过讶异之色,但更多的是猫戏老鼠的戏谑。
“可惜,也就是困兽之斗罢了。”
他一挥手。
“都别玩了,并肩子上!速战速决!别让巡防营的人听见动静!”
“杀!”
“走!往山上退!”
江宠冲过来,一把薅住徐景曜的衣领,将他往身后一推,自己则再次挥刀,迎上了扑上来的三个杀手。
这场伏击,从一开始,就是不死不休的死局。
对方人太多了。
三四十个亡命徒。
徐景曜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
每一秒,都像是在地狱里煎熬。
引以为傲的现代知识,运筹帷幄的计谋。
在这一刻,在这个充满了原始暴力的修罗场里,都变得一文不值。
在这里,没人听你讲道理,也没人跟你谈利益。
只有刀,只有血。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呃!”
前方传来一声闷哼。
徐景曜看到,一把长柄猎叉狠狠扎进了江宠的左肩!
“江宠!”
徐景曜急声道。
江宠却仿佛没有痛觉一般,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顺势欺身而上,将短刀送进了那个偷袭者的心窝。
但毕竟也是肉体凡胎。
这一击,让他身形一晃,露出了破绽。
“这小子不行了!大家一起上!剁了他!”
五六把刀,同时从不同的角度,向着江宠的后背砍去!
江宠被正面的人缠住,根本无暇回防。
“小心!”
“啊!”
徐景曜发出一声吼叫。
也许是壮胆,也许是为了驱动僵硬的身躯。
他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朝着那个正准备偷袭江宠后腰的杀手冲了过去!
“噗!”
随着一声入肉声,徐景曜感到了整把刀传来的奇异感觉。
那是刀锋砍破棉衣,砍破皮肉,最后卡在骨头里的触感。
黏腻,阻涩。
那个杀手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江宠,根本没把这个弱不禁风的公子哥放在眼里。
“你……”
杀手嘴里涌出血沫,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徐景曜因为用力过猛,也被带得摔倒在地。
“徐景曜!”
江宠回头,看到这一幕,眼睛里满是震动。
“别愣着!还有一个!”
徐景曜从尸体上爬起来,顺手捡起地上的一把斧头。
因为刀拔不出来了。
于是只能像个疯子一样,挥舞着斧头乱砍一气。
虽然毫无章法,虽然姿势难看,但这股子不要命的狠劲儿,竟然真的逼退了两个试图靠近的喽啰。
又是一阵混战。
徐景曜也不知道自己又砍中了谁,或者是谁砍中了他。
他只觉得自己手臂发麻,后背火辣辣的疼,肺里像是有火在烧。
直到……
他们被逼到了一块石壁下。
退无可退。
身前,是呈扇形包围过来的二十来个杀手。
身后,是石壁。
徐景曜靠着石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手里的斧头,已经满是缺口,上面沾着不知是谁的血肉。
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江宠。
江宠比他惨多了。
左肩的伤口还在流血,大腿上也被划了一刀,深可见骨。
那只握刀的手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脱力。
“你怎么样?”徐景曜问道。
“死不了。”
江宠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依旧凶狠,盯着对面那个头目。
“但我可能护不住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歉意。
“别说傻话。”徐景曜惨笑一声,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
“我都杀了好几个了。够本了。”
“哟,还挺感人。”
那头目慢悠悠走了过来。
“魏国公府的四公子,居然还是个硬茬子。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你这辈子,也算值了。”
“可惜啊,你千算万算,没算到你的命,要短那么一点。”
“还有什么遗言吗?”
“有。”
徐景曜看着那个小厮,嘲讽的笑了笑。
“我想告诉你背后的主子。”
“他今天杀了我,确实是步好棋。”
“但是……”
“他最好祈祷,我爹,还有太子殿下,查不到他头上。”
“否则,我徐景曜在下面……”
徐景曜握紧了手中的斧头,做出了最后的防御姿态。
“……给他留个座!”
“动手!”
小厮脸色一变,不再废话,一声令下。
二十几个杀手举起屠刀,向着那两道孤立无援的身影淹没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