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参谋！”参谋长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立刻给六师发报！兴县已克，任务完成得漂亮！但休整时间取消！命令：六师主力，除必要警戒部队外，立即脱离兴县战场，以最快速度向岚县方向强行军！目标：岚县县城外围指定集结点！告诉他们，跑起来！把吃奶的劲都给我使出来！岚县鬼子现在很可能已经收到风声，必须抢在他们完成部署前，把刀子给我捅到心窝子里！”
“是！”通讯参谋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扑向电台，手指在电键上飞快跳动，将这道不容喘息、催命符般的命令化作电波，射向刚刚结束血战的兴县。
“给五师长发电报，问他收没收能攻下来静乐？”参谋长对通讯参谋说。
“报告！五师尚未发回战况！”通讯参谋的声音绷得紧紧的。
“催！”参谋长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拳头重重砸在地图桌边缘，震得桌上的铅笔、尺子都跳了起来，“再发！问王铁山，静乐县城是拿下了，还是正在啃骨头！我要确切消息，立刻！马上！”
“是！”通讯参谋额头见汗，立刻转身，手指再次在电键上疯狂跳动，急促的“嘀嘀嗒嗒”声带着参谋长的焦灼与不容置疑的威严，穿透指挥所的嘈杂，射向静乐方向。
……
静乐县城外，五师指挥所。
王铁山师长扯开军装前襟，汗水混着硝烟淌过黝黑的脸膛。他对着步话机嘶吼：“一营！钉死高地！鬼子增援不到三里！迫击炮封路！二连侧翼压上！别让鬼子喘气！”
步话机里传来一营长同样嘶哑却决绝的回应：“师长放心！人在阵地在！高地丢不了！炮弹……炮弹不多了！但老子用刺刀也把他们顶回去！”
“好！有种！”王铁山挂断步话机，红着眼盯着静乐城墙。城头膏药旗时隐时现，机枪火舌刺眼。城下突击部队被压在土坎后，冲锋即遭弹雨，伤亡增加。
“他娘的吉野联队。”王铁山啐了口带血唾沫。静乐守敌是加强联队，吉野大佐狡猾，依托地形构筑纵深防御，火力刁钻，五师强攻受挫。
“师长！师部急电！参谋长催问静乐战况！”通讯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来，将一份刚译出的电文递到王铁山面前。
王铁山一把抓过电文，目光如炬地扫过上面的字句——“王铁山！静乐是拿下了？还是正在啃骨头？速报确切战况！不惜代价，务必拿下！”
“回电！”王铁山声音炸响：“告诉参谋长！静乐硬骨头在啃！吉野龟缩火力猛，但五师无孬种！尖兵连卡岚县增援，主力准备强攻！天亮前必拿下！”
“是！”通讯兵记录完毕，转身飞奔而去。
王铁山拔枪指城头：“亮家底！迫击炮步兵炮集中轰东门！轰塌城墙！一团长！”
“到！”一团长浑身是土，胳膊上缠着渗血的绷带，猛地站直。
“你亲自带突击队！炮声一停，给我第一个冲上去！用炸药包，用集束手榴弹，把缺口给我撕开！撕大！二团、三团，紧随其后，冲进去就给我往死里打！巷战？老子陪他打！告诉同志们，拿下静乐，为牺牲的战友报仇！杀！”
“杀——！”指挥所内外，所有听到命令的指挥员和战士们都发出了震天的怒吼，那声音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洪流，压过了战场上震耳欲聋的枪炮声。
“轰！轰！轰！”
五师炮火更猛，炮弹倾泻东门，火光映白天地。砖石木料飞溅，城墙坍塌，烟柱冲天。
炮火开始向城内延伸。一团长李铁柱眼珠子通红，抱起一捆集束手榴弹，第一个从隐蔽处跃起，声嘶力竭地狂吼：“同志们！跟我冲啊！拿下静乐城！杀鬼子！”
“杀——！”
怒火爆发！战士们顶着火力，踏瓦砾遗体扑向缺口。静乐巷战即将展开。
硝烟未散，李铁柱抱集束手榴弹跃起：“跟我冲！拿下静乐！杀鬼子！”
城头残敌火力疯狂，机枪子弹扫过，战士倒下又被后续补上。榴弹炸开，血雾弥漫。
“压制！压制城头火力！”王铁山在指挥所里看得目眦欲裂，对着步话机狂吼，“迫击炮！给老子打！打光炮弹也要压住！”
几发迫击炮弹带着尖啸砸在城头，腾起烟柱，暂时压制了部分火力。但这短暂的间隙，已足够最前面的突击队冲近缺口！
“轰隆！”李铁柱甩榴弹炸机枪射孔，刚起身，侧面废墟重机枪开火！七八战士倒下，李铁柱肩头中弹扑倒。
“狗日的！还有暗堡！”后面紧跟着的二连长张大勇眼都红了，他亲眼看到团长倒下。“爆破组！上！给老子炸了它！”
两名爆破手匍匐前进，一名中弹牺牲，另一名接近时，废墟甩出手雷！
“小心！”张大勇狂吼。
轰！轰！爆炸的烟尘腾起，那名战士的身影消失在火光中。
“操！”张大勇咬牙抓起两颗手榴弹，拉弦甩向火力点！爆炸后机枪声戛然而止。
“缺口！冲！”张大勇大喊，第一个跃起冲进城墙豁口！
迎接他的，是刺刀森冷的寒光！
缺口后面，狭窄的通道内，早已严阵以待的日军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嚎叫着扑了上来！他们脸上涂着硝烟和血污，眼神疯狂，显然也做好了玉碎的准备。
“杀——！”
没有任何犹豫，两股同样充满杀戮意志的洪流，在这狭窄的死亡通道内轰然对撞！
刺刀入肉声、惨嚎交织，狭窄空间里。鲜血泼溅，尸体堆积成垫脚石。
张大勇格开刺刀砸对方脸，又被侧面刺刀扎进左肋，他反捅对方腹部，两人滚地扭打。
更多的八路军战士源源不断地从缺口涌入，用刺刀、用大刀、用枪托、甚至用牙齿和拳头，一寸寸地挤压着日军的空间，用血肉之躯硬生生在日军的刺刀阵中撕开了一道口子！后续的部队顺着这用生命开辟的血路，怒吼着冲进了静乐城！
城墙，终于被突破了！
城内街道成屠宰场。战士们涌入，以班排为单位向纵深猛插，枪声与嚎叫混杂。
张大勇忍着肋间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将压在身上的日军尸体掀开，踉跄着站起来。鲜血浸透了他的左肋，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他捡起地上沾满血污的步枪，环顾四周。缺口附近，惨烈的白刃战仍在继续，但涌入的战友越来越多，日军的抵抗圈正被迅速压缩、分割。他看到几名战士正合力将一挺缴获的歪把子机枪架在倒塌的房梁上，对着试图组织反扑的日军猛烈扫射。
“二连！跟我来！”张大勇嘶哑地吼道，声音在喧嚣中几乎被淹没。他认准了前方一条相对宽阔、通向城中心的街道，那里是日军核心防御区域的方向。几个还能战斗的二连战士立刻聚拢到他身边，眼神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轰！”一声巨响从前方传来，一栋被日军用作火力点的二层小楼被炸药包炸塌了半边，砖石瓦砾如雨点般落下，腾起的烟尘中夹杂着日军的惨叫。那是其他连队的爆破组在开路。
“冲！别让鬼子喘过气！”张大勇带头向前冲去，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口，但他咬紧牙关，将疼痛化作更深的恨意。他们沿着街道边缘快速跃进，利用每一个弹坑、每一堵断墙作为掩护，手中的武器不断喷吐着火舌，将零星抵抗的日军士兵撂倒。
冲过十字路口时，小巷喷出火舌，两名战士瞬间倒下。
“隐蔽！”张大勇猛地扑向一个半塌的灶台后面，子弹“噗噗噗”地打在土坯上，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他探头观察，只见那条狭窄的小巷深处，至少有两个机枪火力点，依托着坚固的石墙和沙袋工事，交叉封锁了路口。更棘手的是，巷口还堆砌着用家具和沙袋临时构筑的街垒，后面晃动着日军钢盔的影子。
“他妈的，死胡同里还有硬钉子！”一个满脸硝烟的班长啐了一口血沫，恨恨地骂道。
“不能硬冲！”张大勇迅速判断形势。强攻这条狭窄的死亡通道，代价太大。“手榴弹！集中扔过去！压制火力！一班，从右边绕，看看能不能翻墙过去抄他后路！”
“是！”
几颗冒着烟的手榴弹划着弧线飞向巷口，在街垒前后爆炸。爆炸的烟尘和火光暂时遮蔽了日军的视线，机枪声也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张大勇跃起冲过路口，日军火力恢复，一名战士倒下，张大勇小腿中弹染红裤腿。
“连长！”旁边的战士惊呼。
“别管我！压制！掩护一班！”张大勇靠在断墙后，撕开急救包草草包扎，眼睛死死盯着那条吞噬生命的小巷。绕路的一班战士正试图攀爬旁边一栋被炸塌了半边的民房，想从屋顶翻越过去。
城内深处传来密集枪炮声，火光冲天，日军惊叫。
“是主攻方向！”张大勇精神一振，“主力在东门那边得手了！鬼子核心阵地乱了！同志们，加把劲！别让吉野老鬼子跑了！冲啊！”
张大勇被希望激得一颤，腿伤似减轻。他嘶吼：“主力捅了吉野心窝！鬼子要乱！一班快翻！二班三班火力全开！扔手榴弹！”
战士们开火，子弹泼向巷口，火星四溅。手榴弹炸向街垒，烟尘遮蔽日军视线，机枪声凌乱。
“上！”张大勇拖伤腿跃出断墙，冲过路口。日军火力恢复，一名战士倒下，他小腿中弹染红裤腿。
张大勇靠断墙喘气，伤口火烧火燎疼。回头见两名战士倒下，一人爬时被机枪钉死石板路。
“狗日的！”张大勇目眦欲裂，狠狠一拳砸在土墙上。
就在这时，旁边那栋被炸塌的民房顶上，传来了惊喜的呼喊：“连长！连长！我们翻过来了！鬼子在下面！能打到后脑勺！”
是一班！他们成功翻越了！
“好样的！”张大勇精神大振，“给老子狠狠打！把巷子里这帮龟孙子的卵黄都打出来！”
屋顶响起枪声，日军惨嚎慌乱。巷口火力点前后受敌，彻底混乱。
“机会！”张大勇眼中凶光一闪，“爆破组！上！炸开那狗屁街垒！其他人，准备冲锋！”
两名爆破手如同灵猫般从侧面窜出，利用墙壁的掩护，抱着炸药包快速接近巷口。屋顶的一班战士全力掩护，子弹精准地压制着试图露头射击的日军。在战友用生命开辟的道路和火力掩护下，爆破手终于将沉重的炸药包塞进了街垒的缝隙。
“撤！”一声大吼。
轰隆——！！！
巨响炸开街垒，日军被撕碎抛飞，烟尘冲天。巷口露出惊惶的日军。
张大勇怒吼着挺刺刀冲进豁口，战士们紧随如怒涛，淹没小巷。短兵相接，八路军气势如虹。
城中心原司令部方向，那冲天的火光和更加密集的枪炮爆炸声不仅点燃了张大勇这边的斗志，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了整个静乐城日军的脊梁上。恐慌像瘟疫般在残存的日军据点间蔓延。原本依托坚固工事死守的日军，开始出现了动摇，火力点之间相互支援的节奏被打乱，一些火力甚至开始出现不应有的停顿或转移。
五师主力猛攻司令部，每寸街道都在争夺，尸体填满沟渠。冲锋声、爆炸声、日军嚎叫声交织。
王铁山站在制高点，望到战士们在废墟冲锋，手指捏紧望远镜。通讯兵飞奔来报。
“报告师长！一团长李铁柱负伤不下火线，正指挥突击队猛攻司令部西侧！二团报告，已肃清城东残敌，正向中心区域合围！三团在司令部正门方向遭遇日军核心部队顽强抵抗，正在反复争夺！”
“好！告诉李铁柱，老子给他记首功！告诉各团，咬住！给我死死咬住！鬼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王铁山的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炮！还有炮弹没有？给老子朝司令部正门轰！哪怕只有几发，也要给三团的兄弟轰开一条血路！”
“是！”通讯兵领命而去。
王铁山盯住司令部膏药旗，天边透鱼肚白。胜利需鲜血浇灌！他抽枪对空射击。
“砰！”
清脆的枪声穿透了喧嚣的战场。
“全体总攻！拿下司令部！活捉吉野！”
“砰！”
王铁山那穿透战场的枪声，如同点燃了最后总攻的引信。整个静乐城，仿佛被这声枪响彻底引爆！
张大勇拔出刺刀，血溅一脸。他怒吼：“总攻！活捉吉野！”战士们跟着冲锋，巷战肃清。
“别停！目标司令部！跟老子冲！”张大勇甚至感觉不到伤口的剧痛了，肾上腺素在血管里疯狂奔流。他带着身边还能跟上的人，冲出巷口，沿着稍微开阔了些的主街，朝着那冲天火光和枪炮最密集的方向猛扑。街道两旁的残垣断壁后，不时还有冷枪射出，零星的抵抗在垂死挣扎。但大势已去！整条街上，到处是灰色军装的身影在冲锋，在呐喊，汇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向着城中心席卷。
司令部方向，三团冲到正门开阔地。几发炮弹砸向堡垒，炸起血肉，为突击队创造机会。
“爆破组上！”三团长嘶吼。战士们抱炸药包冲，倒下又有人接，终于将炸药包按在大门。
轰——！！！！
巨响震城！大门连同门柱被撕碎抛飞，露出狰狞豁口。
“冲啊——！！！” 李铁柱在西侧，三团长在正门，几乎同时发出了冲锋的号令！早已等待多时的突击队员们，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炸开的豁口、从被炸塌的围墙缺口，从四面八方，怒吼着涌入了日军最后的巢穴！
司令部院内成修罗场。日军反冲锋，双方刺刀对撞，手榴弹爆炸此起彼伏。
张大勇带着二连的残部也终于杀到了司令部外围。他亲眼看到一个三团的战士，身中数弹，却死死抱住一个鬼子军官滚倒在地，用牙齿咬断了对方的喉咙！另一个战士，拉响了集束手榴弹，咆哮着冲进了日军据守的一个房间……到处都是这样的景象，用生命在换取胜利的每一寸空间！
张大勇带二连残部从围墙缺口冲入，刺刀见红。他格开刺刀突刺，战士挡子弹倒下。
战士们冒弹雨爬主楼，有人坠落。终于一人跃上屋顶，大刀砍向旗杆。
终于，一个身影在付出了巨大牺牲后，第一个跃上了屋顶！他手中的大刀在火光映照下划出一道雪亮的弧线，狠狠砍向那面旗杆！
咔嚓！
旗杆断！膏药旗坠落，被浓烟烈火吞噬。
“军旗倒了！”吼声燎原。八路军士气顶点，日军绝望崩溃。
司令部内的战斗，在军旗坠落的那一刻，胜负已定！
司令部内的日军在军旗坠落的瞬间彻底崩溃了。绝望的嚎叫取代了疯狂的“板载”，残余的鬼子兵如同没头的苍蝇，有的扔掉武器试图投降，更多的则在军官歇斯底里的逼迫下，红着眼睛做最后的困兽之斗，但阵型已乱，士气尽丧。
“投降不杀！缴枪不杀！” 震天的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八路军战士的刺刀和大刀如同滚烫的犁铧，狠狠犁过这片混乱的修罗场。顽抗者被毫不留情地刺倒、劈翻，投降者被迅速缴械，粗暴地按倒在地。
张大勇拄着步枪，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肋下和腿上的伤口，火烧火燎的剧痛一阵阵袭来，眼前阵阵发黑。刚才那股支撑着他冲锋杀戮的狂怒热血，此刻正随着军旗的坠落而迅速冷却。他看到不远处，一个鬼子军曹大概是彻底疯了，嚎叫着挥舞军刀冲向人群，立刻被几柄刺刀同时捅穿，像块破布一样被挑了起来。另一个角落，几个鬼子兵背靠背缩成一团，徒劳地射击，瞬间被集束手榴弹炸成了碎片。
“连长！你怎么样？”一个满脸烟灰血污的战士冲到他身边，正是刚才在巷子里跟着他冲出来的一个兵，胳膊上缠着浸透血的布条。
张大勇拄枪喘气，伤口剧痛。他让战士清点能动的人，视线模糊，声音嘶哑。
恍惚间，他见卫生员小刘拖重伤战士，李铁柱指挥撞主楼大门，一切像无声皮影戏。
“连长撑住！”战士扶住他。张大勇力气流失，眼前一黑，最后见膏药旗被挑进火焰蜷曲焦黑。
“担架！”老孙嘶吼。张大勇喉咙发嗬嗬声，黑暗吞没他，只剩零星枪声敲意识边缘。
司令部抵抗瓦解，零星枪声被“缴枪不杀”怒吼取代，硝烟混血腥味压在幸存者肺叶。
张大勇被抬担架，卫生员撕军装见伤口冒血，忙压急救包：“送师部救护所！”
主楼门被撞开，李铁柱冲进去。鬼子军官扑来被打成筛子，余者蜷缩被按倒。
“搜吉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铁柱抹血汗，声音破裂，肩绷带渗血仍如雄狮。
王铁山踏残骸进核心区，脚下粘稠。战士清理残敌、押俘虏，卫生员穿梭，战士烧膏药旗残片。
鱼肚白透硝烟，战场死寂，伤员呻吟、战士喘息、零星补枪声回荡。
参谋报告：“核心区肃清！击毙联队长以下十余人，俘虏百余，搜吉野！”
王铁山下令：“肃清残敌、救治伤员、清点战损，掘地三尺搜吉野！给参谋长发电报，说静乐已经拿下来了，已经转为就当防御。”
担架颠簸穿过硝烟弥漫的断壁残垣，每晃一次张大勇肋间就剧痛。他半睁眼，天空灰蒙蒙的，耳边枪声稀疏，只剩伤员呻吟和模糊命令。卫生员小刘压着他肋下的急救包，温热液体渗出浸透担架布，意识在眩晕中沉浮，只剩担架杆吱呀声敲着意识边缘。
司令部核心区，胜利喧嚣后气氛肃杀。战士们清理每个角落，缴枪不杀的吼声回荡，俘虏被驱赶到院子蹲下。空气中有硝烟、血腥和焦糊味，战士们正烧膏药旗残片和日军文件。
王铁山踩血泥和砖石进主楼，碾过地上的日军肩章。楼内狼藉，墙壁满是弹孔血迹，地上有鬼子军官尸体。李铁柱靠在墙边处理渗血的绷带，眼睛亮得吓人，战士们正小心搜二楼。
报告师长！参谋跑来敬礼，核心区基本肃清！击毙日军联队长以下军官十余人、士兵约两百，俘虏一百三十余。正搜吉野旅团长，发现大量日军文件，二楼没找到吉野踪迹。
王铁山盯着二楼楼梯口：掘地三尺找吉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立刻清理战场、救治伤员、统计战损缴获！给参谋长发报：静乐城已攻克，我部转入防御！
天边鱼肚白穿透硝烟，战场还有零星枪声。伤员呻吟、搬运号子、指令声、啜泣声交织，血腥味和焦糊味压在幸存者肺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