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压低声音:“我猜,是象牙,或者犀牛角。从泰国走私过来,走红港,再进内地。这条线他们做了很多年,但最近查得严,不太好走。”
我皱起眉头。走私野生动物制品,这是重罪。
“能做吗?”杨荣问。
“我得想想。”
“尽快。”杨荣说,“达叔这人,没多少耐心。”
回到酒店,我把谢斌叫到房间。
“阿斌,你找个可靠的人,去泰国打听打听。达叔说的那批货,到底是什么,什么时候到,走什么路线。”
“明白。”
“还有,”我说,“查查那个阿强。我看他不顺眼。”
“好。”
谢斌走了。蓝红从里间出来,脸色不太好。
“皮总,我听见了。”她说,“走私象牙,那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我知道。”
“那你还答应?”
“我没答应,我说想想。”
“想什么?”蓝红急了,“这种事能想吗?沾上了,一辈子洗不掉。”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维多港。天已经黑了,灯光亮起来,一片繁华。
“蓝红,你知道达叔为什么让我做这个吗?”我问。
“为什么?”
“他在试我。”我说,“试我敢不敢碰灰色地带,试我有没有胆量,试我值不值得他投资。我要是拒绝了,他不会再给我任何机会。我在红港的路,就断了。”
“断了就断了!”蓝红说,“咱们回省城,好好做咱们的生意,不行吗?”
“不行。”我转过身,“蓝红,咱们走到今天,不容易。广城是安稳,但也就那样了。红港不一样,这里有更大的空间,更多的机会。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可那是走私!”
“我知道。”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但这是唯一的敲门砖。我得先敲开门,才能谈条件。等我在红港站稳了,有了筹码,就不用再做这些事了。”
蓝红看着我,眼里有泪。
“阿皮,我怕。”
“别怕。”我把她搂进怀里,“我会小心。真的不行,我就撤。但我得试试。”
晚上,我也失眠了。
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达叔的话。那批货,到底是什么?象牙?犀牛角?还是更危险的东西?
我能做吗?
做了,就是犯罪。不做,红港这条路就断了。
左右为难。
第二天早上,谢斌来敲门。他眼圈发黑,看样子也是一夜没睡。
“哥,打听清楚了。”他说,“达叔说的那批货,不是象牙,也不是犀牛角。”
“那是什么?”
“是虎骨。”谢斌压低声音,“从泰国北部偷猎的,整只老虎,取骨晒干,运到红港。在内地,这东西很值钱,做药酒,一斤能卖几万。”
虎骨。比象牙更危险,搞不好是要吃花生米的。
“数量呢?”
“大概两百斤。”谢斌说,“装成普通干货,走海运。下个月十五号到红港,在屯门码头接货。”
“接货后怎么运进内地?”
“这个还没查到。”谢斌说,“但肯定有专门的渠道。达叔做这行很多年了,应该很稳。”
我点点头,心里有了数。
“哥,咱们真要做这个?”谢斌问。
“你说呢?”
“我觉得太冒险了。”谢斌说,“走私虎骨,抓到最少十年起步。咱们没必要冒这个险。”
“是不该冒这个险。”我说,“但达叔在看着。咱们不做,他就不认咱们。”
“那怎么办?”
我想了想。
“这样,你去找阿强,就说我答应帮忙。但有个条件,我要知道全部的路线和接货人。理由嘛,就说内地那边查得严,得确保万无一失。”
“他会说吗?”
“不一定。”我说,“但得试试。知道了路线,咱们才能想办法。”
谢斌走了。我坐在房间里,继续思考。
虎骨走私,这条路绝不能走。但龙叔的考验,我必须要通过。
得想个两全的办法。
既能通过龙叔的考验,又不碰这条线。
中午,杨荣打电话来,约我吃饭。还是在顶楼餐厅,就我们两个人。
“达叔那边,你怎么想的?”他开门见山。
“我答应了。”我说。
“答应了?”杨荣有些意外,“你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我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全程参与。”我说,“从接货到运进内地,每个环节我都要知道。这样万一出事,我知道怎么应对。”
杨荣看了我一会儿。
“皮总,你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我笑了,“杨总,我是想赚钱,不是想坐牢。这事风险大,我得把风险控制住。”
“这倒是。”杨荣点点头,“行,我帮你跟达叔说。不过,阿强那边,你得自己搞定。那家伙不太好说话。”
“我知道。”
吃完饭,杨荣走了。我回到房间,等谢斌的消息。
下午四点,谢斌回来了。
“哥,见到阿强了。”他说,“那家伙很狂,说话不客气。”
“他说什么?”
“他说,路线不能告诉我,这是规矩。”谢斌说,“但他说,接货那天,我可以跟着去。能不能看出来,看我的本事。”
“接货在什么时候?”
“下个月十五号,晚上十点,屯门码头。”
还有二十天。
“好。”我说,“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哥,咱们真要去?”
“去。”我说,“但咱们不是去接货的。”
“那去干什么?”
“去看看情况。”我说,“看看他们怎么运作,看看有什么破绽。然后,再想办法。”
谢斌似懂非懂,但还是点头:“明白。”
接下来几天,我在红港到处转。杨荣安排阿杰陪我,去了不少地方。中环的写字楼,铜锣湾的商场,旺角的街市。我一边看,一边问,了解红港的市场和规则。
表面上是考察,实际上是在收集信息。
我需要知道红港的运作方式,知道达叔的势力范围,知道可能的突破口。
蓝红这几天一直跟着我,但她话很少。我知道她还在生气,气我碰走私的事。但我没办法,只能先这样,我也不能把心里所有事都告诉她。
一周后,杨荣又约我吃饭。这次是在他的游艇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皮总,达叔同意了。”他说,“你可以全程参与。但阿强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接货那天,你只能带一个人。”杨荣说,“而且,那个人不能是你那个保镖谢斌。”
“为什么?”
“阿强说,谢斌眼神太凶,不像好人。”杨荣笑了,“他怕谢斌坏事。”
“那我带谁?”
“随便,但不能是谢斌。”杨荣说,“你自己想。”
我想了想。
“我带阿杰去。”
“阿杰?”杨荣愣了,“哪个阿杰?”
“你那个助理,阿杰。”
杨荣想了想,笑了。
“聪明。阿杰是我的人,带去既不会惹阿强怀疑,又能帮你盯着。行,我跟他说。”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接货那天,我带阿杰去。谢斌和大刘、阿勇在码头外接应,以防万一。
计划有了,但能不能成,还不知道。
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船在海上轻轻摇晃。我看向窗外,维多港的夜景依旧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