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海易家庄园的喧嚣被彻底隔绝在厚重的隔音法阵之外。
一间陈设古朴、燃着凝神香的密室内,只有易沧澜与那名始终沉默的少年。
易沧澜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杯中的灵茶早已凉透。
“你确定吗?此事非同小可。”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无法相信的凝重。
易玄,缓缓抬起眼帘。
他的眼眸并非纯粹的黑色,在灯光映照下,隐隐流转着一层极澹的、近乎透明的青芒。
若秦明在这的话,一定能认出此人身负灵根、且已经踏入高阶化海境,只差一步就可以筑基。
易玄作为易家近些年来唯一一个醒灵成功的嫡系,在这方面,他基本不会错。
“沧澜叔,我不会看错。”易玄的声音平静无波,却透着笃定。
“擂台之上,尤其是他最后激发那金鼎虚影护体时,周身灵韵波动虽然被武道气血和那件重宝的气息所掩盖,但那一闪而逝的‘灵机引动’痕迹,绝非武道气血催动法宝所能产生。
“是…术法的痕迹,虽然很隐晦,但确凿无疑。”
有一点他不敢说,他只看得出秦明主动施法的痕迹,却看不出秦明的深浅。
“炼气士……”易沧澜喃喃重复,眼神锐利如鹰,“灵气复苏不过甲子,修士传承早已在岁月的长河中断绝。”
“哪怕我等世家若不是刚好遇上这天地异变,都会以为上古炼气不过是神话。”
“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儿,从何得来?”
易沧澜的思绪飞转,无数可能性在脑中碰撞:
第一种机缘巧合,有没有可能是传世器自带的功法?
传世器到现在的妙用连他们世家都没有摸索清楚,不过确实是发现有些自主认主的器灵是有自带功法的。
第二种可能性便是秦明曾经误入某个未被发现存有完整修士传承的秘境,这点可能微乎其微,更不要说他昏迷过两年,
第三种,华夏当局给予的,这些年,华夏为了应对异变,耗无穷人力物力,掘古墓、探秘境、考残篇,集合数代人之力。
如若他们复原出些许炼气士的传承或者御使传世器的粗浅法门倒不是不无可能。
易沧澜最认可的还是第一种,传世器的器灵自带的。
如果是华夏当局给予的,那对所有世家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威胁。
和华夏当局打交道的这几十年中,他也明白了他们的一些手段。
因为既然能拿出来给秦明用,那代表着他们还有更好的,华夏当局的性格一向如此。
“此事,必须立刻禀报家主。”易沧澜霍然起身,眼中闪烁着主意。
“易泽之事,尘埃落定,也算咎由自取。福海一脉的脸面先放一放,在真正的家族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灵气复苏才几十年,格局未定,每一步都关乎未来千年气运。任何轻忽,都可能让我易家错失先机。”
他看向易玄:“玄儿,你随我立刻动身,返回宗祠。你父亲此次闭关参悟《易天经》,即将出关。此事,必须由他亲自参详。”
“至于叶不凡,你让他自己去清理下尾巴,不要再攀咬出一些东西。”
易玄微微颔首,重新垂下眼帘,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地界。
嵩山,五岳之中岳,属伏牛山系,乃秦岭东延余脉。
这里并非寻常旅游意义上的嵩山。
穿过常人无法察觉的云雾屏障,方能得见真容。
奇峰林立,灵泉叮动,殿宇楼台依山而建,古朴大气,蕴含着远超外界的浓郁灵气。
此处,正是云家隐世之所。
一座突出悬崖的观云亭内,云思梦褪去了在外的那份慵懒,略显乖巧地站在一位中年男子身后。
男子身着云纹广袖长袍,负手而立,眺望着脚下翻腾不休的云海,气势渊渟岳峙,正是当代云家家主——云归雁。
“思梦,此次下山,游历一番,可有所得?”云归雁声音温和,带着父亲的关切。
“见了些有趣的人,看了场还算热闹的比武,。”云思梦回答道,语气轻松。
“嗯。”云归雁转过身,脸上带着澹澹的笑意,“玩也玩了,回来就该收收心了。你大哥从‘那个地方’传回消息,有所领悟,不日将归。你需好生向他请教,不可懈怠。”
他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郑重:“上一届全球武道大会,各家不过是派出些边缘子弟,陪外界玩玩,顺便摸摸底。”
“下一届,不会再留手了。有些人,需要重新认识一下世家的分量。你肩上的担子不轻。”
全球武道大会,五年一届,原本是天地异变之初,各国不知如何应对而由安理会牵头成立的一个赛事。
结果数十年过去了,变成了一个决定全球公立资源的一个赛事。
云思梦“哦”了一声,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小石子,一步三回头,欲言又止。
云归雁何等眼力,笑道:“你这鬼灵精,有什么话就说,在为父面前还吞吞吐吐?”
云思梦停下脚步,转过身,清澈的眼眸看向父亲:“父亲,我见到他了。”
“他?谁?”云归雁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明。”云思梦吐出两个字。
“秦……”云归雁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反应过来,眉头蹙起,“那个秦明?…是他?你怎么会见到他?”
“他身怀传世器,闹得沸沸扬扬,在西北打了比武大会,女儿去看了看。”云思梦解释道,“本来…看在…小姑的面子上,若他遇到麻烦,女儿或许会暗中帮衬一二。没想到……”
“你没小姑!”云归雁下意识地低斥一句,随即捕捉到女儿话里的关键,“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我打不过他。”云思梦嘟囔道,有点不服气地跺了跺脚,“当然,我没用全力!而且根本没用术法!”
“这就对了。”云归雁松了口气,脸色稍缓。
自己女儿是何等资质,他再清楚不过,若真败给一个毫无根基的同龄人,那才是天方夜谭。
“可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