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云舒继续道,“经过考察,愿意真心加入晨曦部落,遵守我族一切规则,将这里视为唯一家园的。
你们需要经过更长时间的观察和劳作证明自己,由部落现有的族人共同评判。
一旦接纳,便是真正的族人,享受同样的权利,也承担同样的责任。但有异心者,绝不轻饶。”
这个选择让更多的兽人,尤其是那些带着幼崽、无处可去的雌性和一些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雄性,眼中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第三,”石鸣族长接口,目光扫过那些体格相对强壮、眼中还有一些锐气的雄性。
“有一技之长,比如擅长追踪、擅长制作,发现新事物,或者决心用战斗来证明忠诚和价值的,可以申请加入外围巡逻队或后备狩猎队。用你们的行动和汗水,来换取信任和未来的位置。”
三个选择,清晰地摆在他们面前。既给予了生路和希望,也设置了门槛和考验,更将最终的决定权与部落整体挂钩。
跟随石鸣族长和云舒而来的部落里的雄性,则是紧盯着每个兽人脸上的表情,务实、谨慎,但留有仁慈的余地。
空地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兽人们互相交换着主意,低声商议。
一个带着两个幼崽的雌性鼓起勇气,颤声问:“大巫……我们……我们选第二条,想留下来,行吗?我们什么都能做,采集、处理食物……只求有个安稳地方,把崽子养大……”
一个中年雄性也抬起头,眼神诚恳:“族长,我……我以前在牙今部落主要是处理兽皮和制作皮绳,不算什么大本事,但肯下力气。我也想留下来。”
也有三五个雄性聚在一起,低声商量后,其中一个代表站出来,对石鸣行礼:“族长,我们几个……想选第一条。我们没脸留下,也怕大家心里有疙瘩。我们拿上食物离开,去远处闯一闯。也谢谢晨曦部落不杀之恩。”
石鸣和云舒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可以。”石鸣朗声道,“选择离开的,现在就可以去找岩山队长,领取食物和兽皮最迟明天日出前必须离开部落领地范围。
下次如果遇见就是不死不休,不管你们是不是后悔了或者重新进入我们的领地试探,都不会再留情!
选择留下的,详细说明自身情况和意愿,由罗可巫统一记录,安排接下来的劳作和观察。具体能否最终留下,要看你们之后的表现和部落大家的认可。”
他最后加重了语气,目光如炬:“记住,无论选择哪条路,一旦定下,就必须遵守。晨曦部落的眼睛,看着每一个人。兽神在上!给了生存的机会,不代表无限的宽容。”
决定做出,空地上的气氛反而松动了些。有了明确的要求,他们对未知的恐惧被具体的事项代替。
兽人们开始按照自己的选择行动,有极少数的走向岩山处拿着东西离开,更多的人围拢到记录留下的地方,急切又忐忑地述说着。
云舒和石鸣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处理这些遗留问题,远不像战斗那样痛快淋漓,却同样关系到部落未来的稳定。
“一步步来吧,”云舒轻声道,“时间会筛选出真心留在部落的人。”
“嗯。”石鸣望着忙碌起来的空地和远处恢复训练的里巳,又抬眼看了看东方,“要是有不对劲的轻则驱逐,重就抹杀!我们处理好家里的事,才能更好地面对未来的所有事情!”
处理完外围兽人的事宜,石鸣族长和云舒并肩往回走。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部落里井然有序的忙碌声响构成安稳的背景音。
族长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身边沉静思索的云舒,目光在她年轻却附加了太多责任的脸上停留片刻,像是才恍然惊觉时间流逝。
“小云舒”石鸣族长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属于长辈的温和与感慨,“我刚刚忽然想起来……我们部落的小云舒,是不是就快要到成年的时候了?”
云舒微微一怔,这段时间接连不断的事情,战争,海汐族的离别、部落的整合训练、里巳的失忆、外围兽人的安置。
几乎让她忘记了时间,被族长这么一提,她才意识到,确实不远了。
“是的,族长。”她轻声回答,心里却莫名有些空落落的期待与不安交织。
石鸣族长点点头,神情变得郑重起来:“成年之后,按照我们早就说好的,也该正式接替巫祝的位置,成为晨曦部落的大巫了。”
他顿了顿,看着云舒,语气深沉,“巫祝她……等了太久了。就是在等你真正准备好,接过这份责任。”
空气似乎安静了一瞬,云舒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上次部落面临的巨大危机,赤毛与月西带来的背叛和威胁,虽然最终化解,但过程中暴露出的问题,尤其是她自己面对庞大事情的时候解决问题的能力……
这些像一根刺扎在心里,那份险些失去一切的恐惧和后怕,并未完全消散。
“族长,”她抬起头,眼中带着少见的自我怀疑,“我觉得……我可能还不够格。”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表达了她内心的动摇,“上次……如果我能更好地运用力量,或许大家就不用经历那样的危险。我只是……继承了力量,却还没学会真正背负它。”
石鸣族长没有立刻反驳,他只是深深地看着云舒,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表面的不安,看到更深处的内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是失望,而是充满了理解与疼惜。
“小云舒,”他声音沉稳,一字一句,仿佛要敲进她心里,“你记住,永远不要把部落的安危和存续,想象成必须由你一个人扛起来的巨山。那不是巫师的责任,至少,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