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赠予九转雷击木心后,楚天行变幻的“厉无痕”,便成了蔡玄风府上的常客。
他并不频繁叨扰,每次前往,或带上一两样不算珍稀却颇为偏门的药材请教,或只是单纯品茗,听蔡玄风讲述丹道轶事、药理精要。
楚天行虽不专精丹道,但身负系统。
单以理论而言,他也能炼制七级丹药,妥妥的王品炼丹师,当然,真要让他亲自动手炼制,估计四品丹药,也炼不出三纹来。
但加上他见识广博,更兼《洞察术》能细微感知药性变化,偶尔提出的一两个问题,往往能切中要害,让蔡玄风颇有遇到“知音”之感,谈兴愈浓。
这一日,楚天行再次来访,恰逢蔡玄风正在丹房尝试炼制一炉“五转蕴神丹”。
此丹品级虽只是六级巅峰,但炼制过程极其繁复,对火候掌控要求极高,稍有差池便会药性大减,甚至炸炉。
蔡玄风全神贯注,操控着地火阵法的输出,额角已见细密汗珠。
丹炉内药液翻滚,气息已到了最为关键的交融阶段,需以文火慢煨,徐徐图之。
然而地火阵法毕竟是死物,难以做到那般精细入微的调控,炉内能量已隐隐出现一丝躁动不稳的迹象。
“唉,还是差了些火候……”蔡玄风眉头紧锁,心中暗叹,已做好了炼丹失败的准备。
就在这时,一旁静观的“厉无痕”忽然开口:“蔡长老,可否让厉某一试?”
蔡玄风一怔,疑惑地看向他。
炼丹最忌外人干扰,尤其到了关键时刻。
却见“厉无痕”目光沉静,解释道:“厉某虽不精丹道,但所修功法对能量火候掌控略有心得。或可助长老稳定此炉火息。”
蔡玄风看着炉内愈发不稳的能量波动,心知靠自己恐难挽回,又见“厉无痕”神色不似作伪,心中一动,想到对方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以及对于炼丹的理论见解,或许真有特殊手段?
死马当活马医,他咬了咬牙:“好!那便有劳厉城主出手,只需稳住当前火势即可!”
楚天行微微颔首,上前一步,并未接触丹炉,只是并指如剑,隔空虚点丹炉。
一缕精纯凝练、至阳至刚却又带着生生不息意味的紫金色雷霆真元,自他指尖悄然涌出,并非直接注入炉火,而是如同一个无形的罩子,轻柔地覆盖在丹炉外壁,微微渗透。
《大日雷元诀》运转,雷霆真元中蕴含的独特频率,开始与炉内躁动的药性能量产生奇妙的共鸣与引导。
在外人看来,丹炉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泛起细密的电火花。
蔡玄风紧张地注视着炉内。
令他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原本躁动不安、几欲冲突的药液,在那股奇异雷霆之力的安抚与引导下,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梳理,缓缓平复下来,并且以一种更为均匀、和谐的方式开始交融!
炉火的波动也被限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变得异常稳定。
“这……这是何等精妙的控火之术?不,这并非控火,而是直接调和药性,引导能量?!”蔡玄风目瞪口呆,他钻研丹道过百年,从未见过如此手段!
这已近乎于“道”的层次!
他看向“厉无痕”的眼神,彻底变了。
之前是感激与欣赏,此刻,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敬畏?
此人,绝非表面看起来的粗犷武夫!
其对能量的理解与掌控,深不可测!
系统出品的炼丹术虽然只是理论水平,但论知识的广度和见解,比之蔡玄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加上只是单纯的文火控温,不需要过多变化,楚天行还真的游刃有余。
半个时辰后,丹炉轻震,一股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
开炉!
九颗圆润饱满、丹蕴五色光华的灵丹静静躺在炉底,成丹率竟是十成!
品质远超蔡玄风平日炼制!
“成功了!而且是完美成丹!”蔡玄风捧着丹药,双手微颤,激动得难以自抑。
他看向楚天行,深深一揖:“厉城主……不,厉大师!今日方知人外有人!老夫……受教了!”
这一次,他称呼的是“大师”,而非“城主”。
楚天行收功,面色如常,谦逊道:“蔡长老谬赞了,不过是恰逢其会,功法略有特异罢了。班门弄斧,让长老见笑。”
他越是谦逊,蔡玄风心中敬佩越甚。
经此一事,两人关系再度拉近。
蔡玄风已完全不将“厉无痕”视为外人,甚至主动邀请他参观自己的核心丹室,分享一些炼丹心得。
在丹室中,楚天行“偶然”看到蔡玄风关于“养元丹”的一些研究笔记,上面记载着蔡玄风对提升养元丹品质的一些设想,但困于材料配伍和淬炼手法,始终难以突破到七纹。
楚天行沉吟片刻,似是不经意地开口道:“蔡长老,关于此丹,厉某倒有些不同想法。我曾于一上古残卷中见得只言片语,提及若能以‘雷纹紫金’粉末为引,以其天然雷纹引导药力,或可在凝丹时,借助一丝雷霆生机,激发药性潜能,提升丹纹品质。”
“雷纹紫金?”蔡玄风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夺目光彩!
“对啊!雷纹紫金蕴含雷霆道韵,其性却中正平和,正是引导激发生机的绝佳媒介!老夫之前为何没想到!厉大师,您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他迫不及待地取出备用的养元丹材料,按照楚天行提出的思路,加入微量雷纹紫金粉末,重新开炉炼制。
这一次,有楚天行在一旁以雷霆真元辅助调和药性,整个过程顺畅无比。
当丹成之时,丹炉上空竟隐隐有氤氲霞光汇聚,虽未引动丹雷,但开炉之后,三颗丹药之上,赫然环绕着六道清晰的云纹,同时第七道云纹也可看清!
七纹养元丹!
成了!
蔡玄风捧着这三颗七纹养元丹,双手微微颤抖。
他看向楚天行的目光,已不仅仅是敬佩,更带上了一种“亦师亦友”的亲近与感激。
“厉大师,若非您提点,并以此玄妙手段辅助调和药性,老夫恐难窥此境!这三颗丹药,便是明证!”蔡玄风由衷叹道,将其中一颗丹药珍而重之地递给楚天行,“此丹虽是用普通材料试炼而成,药效不及用顶级主药炼制,但已达七纹,足以证明此路可行!厉大师,您看!”
楚天行接过丹药,入手温润,蕴含着精纯的生机之力。
他心中同样激动,这不仅验证了他的思路,更意味着救治云清婉的希望大增。
但他知道,用普通辅药试炼成功,与使用“千年血玉灵芝”和“七窍通玄草”这等主药炼制的真正七纹养元丹,药效天差地别,后者才能真正修复武王造成的本源道伤。
他脸上适时地露出欣喜与赞叹,但随即又转为一丝沉重与恳切,将丹药递还给蔡玄风,拱手道:“蔡长老丹道通玄,厉某佩服!此丹成功,实乃万幸。只是……”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真挚的忧虑:“厉某有位至交好友,所受之伤非同小可,乃武王巅峰含恨一击,伤及根本,寻常七纹养元丹恐难尽全功。厉某耗费心力,侥幸寻得‘千年血玉灵芝’与‘七窍通玄草’两味主药,期盼能以此为核心,请长老出手,炼制一炉药力最为鼎盛、专门针对此等重伤的七纹养元丹,或能有一线生机。”
说着,他取出了那两个寒气森森、灵气逼人的玉盒。
盒盖微启,千年血玉灵芝那赤红如血、内蕴琼浆的华光,以及七窍通玄草那通透空灵、引动神魂的气息便弥漫开来,令整个丹室的灵气都为之一振。
蔡玄风目光一凝,作为王品炼丹师,他自然识得这两味堪称稀世的主药!
其品质远超他刚才试炼所用的任何材料。
用此等主药,辅以刚刚验证成功的“雷纹紫金引雷诀”,他至少有七成把握,能炼制出品质极高、无限接近八纹的顶级养元丹!
甚至可能引动丹雷!
他看着“厉无痕”眼中那毫不作伪的焦急、真诚与对好友的深切关怀,再联想到对方之前无私赠宝、点拨丹道的行为,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被完全信任的感动和一股强烈的、属于顶尖丹师的挑战欲。
他郑重地接过两个玉盒,仿佛接过了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与嘱托,肃然道:“厉大师于老夫有点拨之恩,又赠我雷击木心,助我突破丹道。此等大恩,正愁无以为报。如今大师以此等稀世主药相托,救治大师至交,老夫岂敢不尽心竭力?”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自信与决然的光芒:“有此主药,再结合大师所授秘法,老夫有把握,三日后开炉,必为大师炼出一炉超越寻常、足以逆天改命的养元丹!”
“如此,厉某先行谢过长老!大恩不言谢,此情厉某永世不忘!”楚天行深深一揖,心中那块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一半。
能否成功,就看三日后的炼丹了。
“大师客气了!此乃老夫分内之事!”蔡玄风连忙扶起他,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的信任与情谊,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然而,就在两人详细商议三日后炼丹的具体事宜,心神完全投入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丹房窗外,一道细微波动,在捕捉到“千年血玉灵芝”、“七窍通玄草”、“三日后开炉”等关键信息后,悄无声息地隐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