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秦政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他看着眼前这个身穿帝袍,威严无比的男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我的身体里?
这是什么意思?夺舍成功了?
不对!
秦政立刻反应过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身体的绝对掌控权,丹田里的那个紫金元婴,也与自己的心意完美相通。
他还是他自己。
那眼前这个嬴政,又是什么?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秦政的声音里充满了戒备与困惑。
“死了,也没死。”
帝袍嬴政的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似是自嘲,又似是解脱。
“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朕留在你神魂深处的一缕残念。一个……负责解说和交接的引路人罢了。”
“至于朕真正的元婴,朕的意志,朕那两千二百年的孤寂……”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秦政。
“已经变成了,你丹田里那个小东西的一部分。”
轰!
这句话,比之前那句“朕在你的身体里”,带来的冲击力还要巨大!
秦政的脑子彻底懵了。
嬴政的元婴,变成了自己元婴的一部分?
这是什么操作?
他不是要夺舍自己吗?怎么会反过来,献祭了他自己,成全了自己?
这完全不合逻辑!
“为什么?”秦政脱口而出,“你费尽心机,布下如此大局,不就是为了夺舍我,获得一具新的身体,延续你的长生吗?”
“夺舍?”
听到这两个字,帝袍嬴政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堪称玩味的笑容。
“朕承认,朕最初,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
他坦然道。
“毕竟,任谁被困在一个地方两千多年,肉身腐朽,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都会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找一条退路。”
“而你,朕的血脉后裔,拥有纯阳龙气,根基扎实,意志坚韧,是朕能找到的,最完美的‘容器’。”
他的话,让秦政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果然,他没猜错。
“但是……”嬴政话锋一转,那双俯瞰众生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无人能懂的萧索,“从你踏入昆仑,从朕陪你们下了那盘棋开始,朕就改变主意了。”
“朕发现,夺舍你,或许能让朕再活几千年,甚至修为更进一步。”
“但那……没有意义。”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纯白空间里回响。
“朕,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真正夺舍你。”
秦政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神情复杂的帝王,脑海中闪过在昆仑经历的一幕幕。
那场残酷的神魂棋局,那令人发指的折磨,那最终图穷匕见的夺舍……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我不信。”秦政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如果你不想夺舍我,为什么要设下那样的棋局?为什么要将我折磨到神魂崩溃?为什么要在我自爆金丹后,还……”
“因为朕需要一把刀。”
嬴政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变得冰冷而肃杀。
“一把足够锋利,足够坚韧,能够斩断一切的刀!”
他向前一步,那股属于千古一帝的磅礴气势,毫无保留地向秦政压来。
“朕给了你最好的功法,给了你最浓郁的灵气,但那只是给了你一块好钢。”
“而那盘棋,那场折磨,那次夺舍,是朕的铁锤!朕要亲手,将你这块好钢,千锤百炼,锻造成一把真正的神兵!”
“朕要磨掉你的侥幸,磨掉你的软弱,磨掉你身上所有不必要的杂质!”
“朕要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绝望,什么是真正的力量,什么是……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惜一切的意志!”
他的声音,字字如雷,在秦政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秦政被这番话,震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与一个疯子,一个暴君,一个为了长生不择手段的老怪物斗智斗勇。
到头来,那竟然是一场……试炼?
一场残酷到极致,以生命为赌注的试炼?
这太荒唐了!
“就为了……锻造一把刀?”秦政的声音干涩,“就为了这个理由,你就可以肆意玩弄我们的生命,将我们推入地狱?”
“没错。”
嬴政的回答,简单,干脆,不带一丝一毫的愧疚。
“因为,相比于即将到来的‘战争’,朕给你们的这点痛苦,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战争?
秦政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什么战争?”
嬴政没有立刻回答。
他转过身,背对着秦政,目光仿佛穿透了这片纯白的空间,望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你不好奇吗?”
他幽幽地开口。
“朕,嬴政。一个为了长生,可以倾尽天下,焚书坑儒,不惜背负万世骂名的暴君。”
“为什么,会放弃唾手可得的永生,选择用自己的神魂,来成全你?”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秦政心中最大的疑惑。
是啊,为什么?
这完全不符合他的人设!
那个偏执、自私、视万物为刍狗的始皇帝,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伟大的自我牺牲?
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比长生本身,更重要的理由!
嬴政沉默了很久。
那伟岸的背影,在这一刻,竟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沉重。
良久。
他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罢了,既然你已经继承了朕的一切,那么,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
“在告诉你答案之前,朕,先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一个……关于西王母,也关于这片天地,最大的秘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