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
连风,都仿佛凝固了。
吹不散,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
“段韶!”
“高演!”
“你们想造反吗?!”
高昂看着眼前这阵势,他怒声喝道。
声音中,带着不甘与悲愤。
它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激荡起雪地里细碎的冰晶。
段韶没有说话。
他只是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难以言喻。
高演则缓缓上前一步。
声音温和得,像一块裹着毒药的糖衣。
“冠军侯,我们并无恶意。”
“只是家兄(高洋)听闻平城有异动。”
“特命我等,前来‘保护’侯爷周全。”
保护?
元玄曜心中冷笑,一抹不屑掠过眼底。
这分明是想,将他生擒活捉。
夺取他手中的《景穆玉牒》!
他感到一股无名之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烧。
这群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
“动手!”
阿史那·俟斤的弟弟,失去了耐心。
他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寒光,厉声喝道。
三千柔然铁骑,瞬间发起了冲锋。
马蹄声如雷,大地都在颤抖。
雪花被卷起,形成一道白色的洪流。
它裹挟着死亡的气息,向着元玄曜等人狂涌而来。
“结阵!”
“死战!”
元玄曜将《景穆玉牒》,紧紧护在怀中。
冰冷的玉石,贴着胸口。
却无法压制,他沸腾的杀意。
手中的斩浪刀,再次出鞘。
刀锋在阳光下,发出刺目的寒光。
仿佛能,划破苍穹。
他知道,今日必是一场,九死一生的血战。
唯有以命相搏,方能求得,一线生机。
他与高昂等,仅剩的二十余名止戈卫。
背靠着山壁,结成了一个小小的圆阵。
如同一块顽固的礁石,准备迎接那惊涛骇浪的冲击。
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那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
是将血肉筑成防线的悲壮。
柔然铁骑的弯刀,与止戈卫的长刀。
瞬间碰撞在一起,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
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雪地,瞬间被染成触目惊心的血红。
那腥甜的血气,与冰冷的空气混杂。
直冲鼻腔,令人作呕。
止戈卫的兄弟,虽然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悍卒。
但面对数十倍于己的敌人围攻。
他们很快便,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他们的怒吼与哀嚎,如同刀子般。
割裂着,元玄曜的心脏。
高昂为护住元玄曜,后背硬生生挨了三刀。
鲜血,瞬间染红了甲胄。
甲叶被利刃撕裂,露出其下狰狞的伤口。
但他依然紧咬牙关,死死地挡在元玄曜身前。
他的身躯如山,不肯退后半步。
每寸肌肉都在颤抖,却像一尊不朽的雕塑。
元玄曜的双眼,再次变得一片血红。
瞳孔深处,仿佛有血海翻腾。
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吞噬。
他看着一个个兄弟,倒在自己的面前。
那份滔天的愤怒与自责,瞬间将他所有的冷静。
都焚烧殆尽。
他仿佛又回到了黑风谷。
回到了瓦官寺。
回到了那些,他无法守护的瞬间。
那种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窒息得,让他胸口发痛。
“啊——!”
他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
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它仿佛一头受伤的孤狼在嘶嚎,回荡在平城的天空。
它带着,无尽的悲怆。
那股刚刚才融合不久的金黑二色交织的混沌之力。
它再次从他的体内,轰然爆发。
它如同火山喷涌,岩浆四射。
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筋骨。
他整个人,化作了一道黑色的旋风。
卷入了敌阵之中,刀光过处,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血雾弥漫,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他仿佛化身修罗,所到之处,柔然铁骑无一合之敌。
他们纷纷被刀气撕裂,惨叫声不绝于耳。
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怒火。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
就在力竭之际。
阿史那·俟斤的弟弟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
枯瘦的手掌,带着一股阴寒的劲风。
它如毒蛇吐信,印在他的后心之上。
“噗!”
元玄曜只觉得一股,阴寒的毒气瞬间侵入五脏六腑。
脏腑如同被冰刀搅动,剧痛难当。
他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冰冷的雪地中。
鲜血从口中涌出,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触目惊心,妖冶绽放。
“结束了。”
阿史那·俟斤的弟弟,看着倒地不起的元玄曜。
他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那笑容中,尽是贪婪与残忍。
他缓步上前,准备取走元玄曜怀中的《景穆玉牒》。
他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欲望。
它仿佛看到了,唾手可得的至宝。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及元玄曜身体的瞬间。
异变,再次发生。
“轰隆隆——!”
平城的地面,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震动之势,仿佛地龙翻身。
它远超之前的马蹄声,让人心头狂跳,脚下不稳。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
一支黑色的,由数千名重甲骑兵组成的洪流。
它正以一种,无可匹敌的气势。
向着这边,席卷而来。
他们的铠甲之上,统一镌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图腾。
它在阳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仿佛来自地狱的军团。
他们的手中,高举着一面绣着“北斗七星”的巨大战旗。
旗面猎猎作响,如同在宣告天命。
它又似在召唤,沉睡的亡魂。
战旗之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手持长刀,一马当先。
他如同一尊,从地狱中杀出的战神。
直冲敌阵,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