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的寂静,沉重地压在“望乡台”和“古修遗泽”谷中谷上空,混合着血腥味、水腥气以及未散的能量余波。短暂的爆发之后,是深入骨髓的疲惫与亟待处理的狼藉。
墨辰强撑着下达了几条简短的命令后,便再也压制不住伤势与消耗,盘膝坐地,迅速进入深沉的调息之中。那枚初成的阴阳寂火珠悬浮在他丹田之内,缓缓旋转,自行汲取着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与丝丝地脉之气,反哺己身,但其光芒也黯淡了不少,显然先前隔空一击消耗巨大。
无人敢去打扰他。所有人都清楚,墨辰是这支队伍如今最坚实的支柱,他的恢复速度,直接关系到所有人的存亡。
云苓强忍着自身的消耗与后怕,立刻投入到救治工作中。被妖兽气息震伤的猎人需要疏导淤血,安抚心神;在遗迹石棱被阴寒气息侵蚀的两人也需要拔除寒意,温养经脉。她将最后一点石乳和之前找到的药材残根都用上了,配合着古修地脉法门引来的微弱生机,竭力稳定着众人的伤势。
林老丈则带着尚有余力的人手,默默清理着战场,加固被妖兽冲击得摇摇欲坠的防线,并派出了最机警的猎人,远远地监视着水潭的动静,以防那独角鳄龙去而复返。
林安半跪在水潭边,看着那渐渐恢复平静、却依旧深不见底的幽暗水面,拳头紧握。他恨自己的无力,在真正的危机面前,他那点微末的修为和感知,显得如此苍白。
“不必自责。”云苓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声音虽然疲惫,却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我们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墨辰需要时间恢复,接下来,守护大家的责任,更多要落在我们肩上。”
她看向墨辰静坐的方向,低声道:“他刚才施展的那枚火焰珠子,蕴含的力量层次极高,但消耗也必然惊人。我们必须为他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林安重重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坚定的火焰:“我明白,云先生。”
接下来的两日,营地陷入了某种压抑的平静。没有人高声说话,所有的活动都尽可能轻手轻脚。人们按照分工,默默地建设、巡逻、照料伤员、尝试培育作物。
云苓在稳定了伤员情况后,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对那几枚残破玉简的研究上。她尝试了各种方法,甚至动用了新领悟的地脉共鸣之术,终于,在将一丝极其温和的地脉之气渡入一枚看似完全失去灵性的玉简时,那玉简表面,竟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开了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显现出几个模糊的古老文字!
虽然仅仅是几个断续的文字,且很快便再次隐没,但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的突破!证明这些玉简并非彻底废品,只是需要特殊的方法或者足够的能量才能激活!
她将这几个文字仔细记录下来:“…守…星…殒…逆…”
守?星殒?逆?
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让她心中一动,不由得看向了墨辰,又想起了那星殒石林。这其中,是否存在着某种关联?
与此同时,林安也没有闲着。他带着人,更加仔细地搜索“古修遗泽”谷中谷的每一寸土地。终于,在一处被藤蔓完全覆盖的岩缝深处,他发现了一个隐藏得极好的小型储物格,里面放着三块品相相对完好、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空白玉简,以及一小瓶密封的、闪烁着星辉的银色砂砾。
“这是……星辰砂?”林安不敢确认,但那股精纯的星辰之力,与星殒石林的气息隐隐呼应。
他将这些东西小心地带回,交给了云苓。
空白玉简意味着可以记录新的信息,而那星辰砂,无疑是宝贵的炼器或阵法材料。
两日的休整,众人的伤势在云苓的调理和地脉之气的滋养下,基本稳定下来,重伤员也脱离了生命危险。望乡台的“聚灵蕴生”阵基运转良好,平台上的荧光苔藓和菌类长势喜人,虽然还不足以充当主食,但至少证明了这条路的可行性。
而墨辰,也终于在第二日黄昏时分,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眼底的疲惫尚未完全褪去,但气息已经重新变得沉凝厚重,修为稳固在了筑基中期,甚至因祸得福,因极致压缩和运用力量,使得根基比之前更加扎实。那枚阴阳寂火珠也恢复了光泽,静静悬浮在丹田,与星殒混沌炎形成的微型星云交相辉映,成为了他新的底牌。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明显松了一口气的众人,最后落在云苓和林安呈上的新发现上——那几个模糊的古文字,三枚空白玉简,以及那一小瓶星辰砂。
他的手指拂过那冰冷的玉简,感受着其中微弱的空间波动,又看了看那瓶星辰砂,眼中若有所思。
“看来,我们并非全无收获。”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充满了力量,“遗迹的威胁仍在,水下的妖兽也未远离。但我们,也有了新的筹码。”
“云苓,尝试解读这些文字,并研究如何利用这些空白玉简和星辰砂。”
“林安,加强警戒,尤其是水潭和通往遗迹的方向。”
“所有人,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我们或许该考虑,是时候主动做点什么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幽深的、通往毒蛇遗迹的石棱方向,这一次,其中少了几分忌惮,多了几分审视与……跃跃欲试。
休憩结束,星火重燃。接下来的行动,将决定他们能否在这片绝地中,真正撕开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