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连日未停,军营覆着层薄雪,晨起操练声混着寒风穿帘而入。
嫣曦刚理好药箱,萧彻便掀帘进来,玄色短打外罩着披风,肩头新换的纱布平整,行走间动作舒展了些,伤口显然愈得不错。
“倒比昨日利索些。”嫣曦上前查探,指尖刚触到纱布,就被萧彻按住手腕,他挑眉道:“轻点,本将军这肩头金贵,碰坏了耽误打仗,你赔得起?”
嫣曦抽回手,淡淡道:“伤口长势甚好,再养几日便能痊愈,不耽误上阵。”她取来药膏拆纱布,萧彻又开口:“昨日查内奸你算有功,想要什么赏赐?金银布匹尽管说,军营虽不富裕,这点东西还拿得出。”
“属下只求安稳诊治弟兄,赏赐不必了。”嫣曦动作轻柔换药,语气平淡。
萧彻嗤笑:“故作清高,流民颠沛流离不就是为混口饭?这会儿倒装淡泊。”话虽刻薄,眼底却无讥讽,只剩漫不经心的打量。
刚包扎好,苏文渊端着温热汤药走进来,眉眼温润:“将军,驱寒汤能暖身助恢复。”
递过汤药,他又拿过个食盒递给嫣曦:“阿七军医,今早蒸的杂粮糕,比糙饼细软,垫垫肚子吧。”
嫣曦接过食盒,指尖触到暖意:“多谢军师。”
“小事而已。”苏文渊落座,目光扫过她发间雪沫,轻声提醒:“发上落雪了,拂去些免得着凉。”他瞥见嫣曦指尖纤细白皙,指节圆润无茧,不似常年劳作的男子,眼底闪过丝微澜,却未点破,只起身添了炭火,让帐内暖了些。
嫣曦拂去雪沫,萧彻撇撇嘴:“多大点事,糙汉子哪这么娇弱,冻着正好练抗寒。”
“阿七军医身子清瘦,不比我们习武之人,仔细些好。”苏文渊温声解围,见嫣曦吃糕,又问:“加了蜜枣不算腻,合口味吗?”
“很好吃,多谢军师费心。”嫣曦点头,软糯清甜驱散了寒意。
“喜欢便好,往后让人多做些,忙起来也能垫一垫。”苏文渊语气柔和,全然无疏离感。
萧彻看两人相谈,心头莫名发闷,放下汤碗道:“吃个糕哪来这么多话,阿七,今日随我巡查营中,看看病患恢复得怎样,别让本事搁着生锈。”
“将军伤口未愈,不宜劳累。”嫣曦蹙眉劝阻。
“这点小伤算什么。”萧彻起身披紧披风,语气强势:“走了,别磨蹭。”
嫣曦无奈提药箱跟上,苏文渊拿起兵书道:“我去查防务,正好同行。”
三人踏雪而行,沿途士兵见了纷纷行礼,看嫣曦的目光满是敬佩。到了军医营,病患多能下床活动,嫣曦逐一查探叮嘱,对士兵耐心细致。萧彻站在一旁,见她对旁人温和,对自己却冷淡,走上前道:“对旁人倒有耐心,对着本将军就冷冰冰,难道我不如普通士兵顺眼?”
“将军身份尊贵,属下不敢失仪,士兵病痛在身,自然需多些耐心。”嫣曦抬眸回应。
“什么尊贵,随口说说罢了。”萧彻戳了戳她肩头,“你这小身板看着弱不禁风,照料人倒细心,不像糙汉子。”
嫣曦下意识后退半步避过触碰,脸色微沉:“将军自重。”
“玩笑而已,这么不经逗。”萧彻撇嘴,转而对士兵们道:“好好养着,痊愈了随我上阵杀敌!”士兵们齐声应和,士气高涨。
“弟兄们恢复得好,多亏你悉心诊治。”苏文渊走上前,目光落在嫣曦身上,见她脖颈线条柔和,喉结不显,心中疑窦又深了些,语气却依旧温和。
离开军医营往演武场去,萧彻一路嘴没停,调侃嫣曦吃糕秀气、怕冻娇气,话语虽毒却无恶意。苏文渊时不时帮她解围,说些军中趣事缓和气氛。到了演武场,见士兵操练得兴起,萧彻手痒想下场,刚迈步就被嫣曦拦住:“将军伤口未愈,不可剧烈运动,若撕裂伤口,恢复会更慢。”
“这点动静算什么。”萧彻不以为然。
“将军,阿七说得有理,你需坐镇军营,伤势反复反倒误事,忍几日痊愈了再指点不迟。”苏文渊也上前劝阻。
两人齐劝,萧彻才不甘停下,没好气道:“你们倒一唱一和管我。”虽这般说,却也站在一旁指点士兵操练。
寒风卷过,嫣曦拢了拢短褂打了个寒颤。苏文渊见状解下自己的披风递过去:“天寒,披上吧,别冻着。”
“军师,不用了,我无碍。”嫣曦连忙推辞。
“我抗寒本事强些,你身子清瘦,别硬扛。”苏文渊坚持着将披风披在她肩上,指尖触到她肩头纤细,更觉不似男子厚实。
萧彻看在眼里皱眉,嘴上道:“矫情什么,冻着了正好喝你那毒物汤驱寒。”却转头对亲兵说:“去拿我的备用披风来。”
亲兵取来披风,萧彻一把塞给嫣曦:“拿着,我的披风更厚实抗冻。”
嫣曦抱着两件披风无奈:“将军,军师,我真不冷。”
“让你拿就拿着,哪来废话。”萧彻语气强硬,苏文渊也笑着劝:“披上吧,别辜负好意。”
嫣曦只得穿上萧彻的披风,厚实布料裹着身子,暖意涌上来,心头也泛起丝暖意。
嫣曦回到营帐,卸下披风,想起白日两人的关照,嘴角泛起浅淡笑意。
萧彻嘴毒心热,不经意间流露关怀;苏文渊温润细致,处处透着温柔。
这一文一武性格迥异,却都对她多了几分留意,让她在冰冷军营中感受到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