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正面战场的硝烟暂时被日益收紧的封锁线所取代,另一条更加隐秘、更加残酷的战线上,交锋已然白热化。这场没有固定战线、没有大规模军队的运动,其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炮火连天的正面厮杀。
一、“迷雾”起效与“杉机关”的猎犬
朱赤精心布置的“迷雾”计划,开始产生微妙的效果。在长沙周边几处相对偏僻、但交通尚可的区域,第九战区工兵部队大张旗鼓地“修建”了几个“重炮阵地”。他们挖掘了巨大的、带有明显火箭炮齐射特征的扇状发射掩体,用帆布和木架搭起长长的“发射管”模型,周围散布着特意制造的、带有奇特金属成分的“弹壳碎片”(系统提供配方,模拟高温高压烧结痕迹),甚至安排了士兵穿着与众不同的工作服(类似技术兵种)在这些区域定时“执勤”、“检修”。
这些明显的“痕迹”,自然没能逃过日军日益频繁的空中侦察。航拍照片很快摆在了冈村宁次和“杉机关”机关长的案头。照片分析官们兴奋地指出这些阵地与常规火炮阵地的“显着差异”,并推测这就是那种“毁灭性武器”的发射基地。然而,中国军队内部(通过故意“泄露”的渠道)和重庆军政部(在朱赤的报告影响下),却流传着另一种说法:这些“新式火箭炮”极其娇贵且不可靠,在一次重要发射后大多损坏,剩余部分也被严格保密并转移,这些废弃阵地只是诱饵或训练场。
真真假假的信息,如同迷雾般弥漫开来。“杉机关”的特工们像嗅到血腥味的猎犬,被激活并投入行动。他们的任务核心:不惜一切代价,获取关于这种武器的实物样本、设计图纸或核心技术人员的信息。
二、“工蜂”的反击与陷阱
负责内部安保的“暗影·工蜂”分队,立刻感受到了压力。在株洲兵工厂的附属试验车间外围,夜间连续发现不明身份的窥探者踪迹。在衡阳至长沙的公路上,运输“特种材料”的车队遭遇了两次精心伪装的“故障”阻拦和近距离观察企图。甚至在长沙城内,个别与“技术顾问”有过接触的军官或文员,开始收到来历不明的“重金收买”暗示。
“工蜂”分队长代号“铁壁”,是个面容冷峻、心思缜密的前军统行动高手(被朱赤系统技能折服而收编)。他判断,日军的渗透和收买是分层级的:底层外围人员负责侦察和制造混乱;真正的精英谍报人员,必定会尝试接触更核心的目标。
他将计就计,布下了一个“蜜罐”陷阱。通过控制的渠道,有意地向日军可能收买的某个中层军需官(此人有小把柄但爱国心未泯,经“工蜂”秘密接触并晓以利害后同意配合)透露:一名掌握“震天雷”火箭炮部分“核心燃料配方”的“华侨工程师”,因不满待遇和风险,将于十月七日凌晨,在长沙城东的“老城墙废墟”附近,与“感兴趣的买家”接头,准备携带部分“样本”潜逃。
消息被小心翼翼地“泄露”出去,并通过多层传递,确保其看起来像是一次偶然的、底层人员的私下交易,以增加可信度。
三、废墟下的生死对决
十月七日凌晨,夜色如墨,寒星寥落。长沙城东,明代留下的老城墙坍塌段附近,荒草丛生,断壁残垣在夜色中如同狰狞的巨兽骨架。约定的“接头时间”是凌晨两点。
“铁壁”亲自带队,率领八名最精锐的“工蜂”队员,提前五个小时就秘密进入了废墟区。他们利用瓦砾、地窖和废弃的排水系统,构筑了数个极其隐蔽的观察点和伏击点,队员之间用细绳和耳语通讯,所有人的武器都加装了消音器,并配备了弩箭和淬毒匕首,力求无声解决。
他们的目标不是“接头者”,而是必然会出现的、日军“杉机关”的精英捕猎小组。
凌晨一点五十分,废墟东南角传来了极轻微的石子滚动声。三个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滑出,动作协调专业,呈三角队形,谨慎地靠近约定的那处半塌门洞。他们穿着深色便装,携带的武器短小精悍(推测为微型冲锋枪或手枪),其中一人还背着一个类似工具箱的扁平箱子。
“果然是行家。”“铁壁”通过夜视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心中默数。只有三人?不,按照“杉机关”的习惯,至少应该还有一个狙击手或观察员在远处策应。他打了个手势,示意队员们按计划行动,重点关注外围。
一点五十五分,“接头者”——一名经过“工蜂”伪装、神情“紧张”的队员,提着一个小型皮箱,出现在门洞另一侧。按照剧本,他应该等待“买家”。
然而,那三名日军特工并未直接上前“交易”。其中一人突然用生硬的中文低喝:“举起手!箱子放下!”同时,三人枪口同时抬起,指向“接头者”。他们根本不相信什么私下交易,目的就是直接绑架或击杀,夺取样本!
就在这一瞬间,“铁壁”发出了行动信号。
“噗!噗!”两声极其轻微的弩箭破空声。站在侧翼警戒的两名日军特工身体猛地一僵,脖颈或后心处插上了淬毒的短矢,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第三名日军特工反应极快,几乎在同伴倒下的同时就向侧方翻滚,并朝着“接头者”方向盲射了一梭子子弹(装了消音器,声音闷响)!子弹打在废墟砖石上,溅起火星。“接头者”早已顺势卧倒,皮箱脱手。
“抓活的!”“铁壁”低喝。两名“工蜂”队员从阴影中扑出,直取那名翻滚躲避的日军特工。近身格斗瞬间爆发!日军特工身手不凡,一把格斗匕首舞得泼水不进,竟然暂时挡住了两名“工蜂”的合击。
但“铁壁”的陷阱是立体的。就在这名日军特工全神贯注应对正面时,他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那是一个伪装过的、浅浅的捕兽坑,虽然不深,但足以让他失去平衡。坑底还有预先洒下的石灰粉,扬起一片白雾,迷住了他的眼睛。
“呃啊!”一声短促的闷哼,这名日军特工被制服,匕首被打飞,双手被反拧,嘴里被迅速塞入防止咬毒自尽的特制软木塞。
几乎在制服这名特工的同时,“铁壁”的耳机里传来外围观察员急促的低语:“西北方向,废弃水塔,有反光!可能是观察镜或枪瞄!”
“狙击手!b组,解决他!”“铁壁”立刻下令。
早已埋伏在预定方位的两名“工蜂”狙击手,早已锁定了水塔方向。当那个隐蔽的观察点因为同伙被捕而略显急躁,微微调整镜片角度产生反光时,“砰!”一声经过特殊处理的狙击枪声响起(声音依然较大,但被废墟地形部分吸收)。水塔上一个黑影晃动了一下,然后沿着破损的楼梯滚落下来,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战斗在不到两分钟内结束。三名日军“杉机关”行动队员两死一俘,外围狙击手被击毙。“工蜂”分队无一伤亡,仅“接头者”队员被流弹擦伤手臂。
四、审讯与反击的种子
被俘的日军特工是个硬骨头,但“铁壁”和他手下有足够的“专业技巧”和时间。在秘密审讯室(一处加固的地下室)里,经过数小时的心理与生理双重施压,这名代号“灰鼠”的特工终于崩溃,吐露了一些关键信息:
他们来自“杉机关”下属的“特别技术调查班”,此次行动的目标就是不惜代价获取“未知大威力武器”的情报或实物。他们并非孤例,同期潜入长沙及周边地区的类似小组至少有四个,分工不同,有的针对技术单位,有的针对交通线,有的则尝试收买或胁迫关键人员。“灰鼠”还供出了一个重要的情报传递点和一套简易密码本。
“铁壁”迅速将审讯结果上报朱赤。这份情报的价值不仅在于揭示了日军谍报活动的规模和重点,更在于那个情报传递点——位于长沙城内一家日侨遗留、后被中国人接手经营的西药店。
朱赤接到报告,眼中寒光一闪:“‘迷雾’计划需要更多的‘证据’,也需要给‘杉机关’一个更深刻的教训。这个传递点,正好利用。”
他指示“铁壁”,对那个西药店进行严密监控,但不立即端掉。同时,准备一份精心伪造的“绝密技术档案副本”——内容是关于“震天雷”火箭炮的“部分设计原理与故障分析”,里面充斥着似是而非的专业术语、故意引入的错误数据、以及强调其“不可靠性”和“对稀有材料依赖”的结论。然后,通过一个“意外”的机会(例如抓捕另一名不太重要的日谍,让其“侥幸”逃脱并“无意中”获得),让这份假档案“自然而然”地流入那个情报传递点,最终送到“杉机关”乃至冈村宁次手中。
“让他们去研究那份天书吧。”朱赤冷然道,“这能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也能进一步坐实‘迷雾’的效果。同时,通知‘游猎’分队,根据‘灰鼠’提供的其他小组活动特征,加大搜剿力度。我们要让冈村宁次派进来的‘猎犬’,一条条变成死狗!”
夜色依然深沉,但一场针对日军情报系统的、更加主动和精准的反击,已经随着“灰鼠”的招供和那份即将出笼的假档案,悄然拉开了序幕。无形的暗流,在继续噬咬,但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正在某些角落发生微妙而致命的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