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中文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盛夏的晚风带着黏腻的热意,卷走了马戏团最后一阵喧嚣。晚上九点整,“环球奇境”的霓虹灯牌闪烁了最后三下,像濒死者的瞳孔,终于彻底熄灭在浓稠的夜色里。

后台的铁皮门被推开,混着动物粪便和爆米花的气味涌出来,星星下意识地捂住鼻子。她是今天最后一场表演的特邀观众,因为写一篇关于濒危马戏团的报道,缠着团长要了后台通行证,没想到表演结束后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困在了这里。

“雨太大了,等会儿再走吧。”费一鸣甩了甩魔术帽上的亮片,他的白手套沾着点黄油,是刚才给老虎喂食时蹭到的,“勾叔说仓库里有干净的雨衣,我去拿几件。”

珠珠把小丑的红鼻子摘下来,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倦意的脸。她揉着发酸的脸颊:“累死了,今天场场满座,脸都笑僵了。”她的小丑服上还沾着彩色纸屑,在昏暗的应急灯下像剥落的皮肤。

牛二扛着驯兽鞭从兽笼区走出来,汗水把他的背心浸成深褐色:“妈的,老黑今天不对劲,总往笼子底下钻,跟见了鬼似的。”老黑是那头表演钻火圈的黑熊,平时温顺得像头大猫。

小涵抱着一摞叠好的绸带,细白的手指绞着衣角:“我刚才收拾道具间,好像听见地板在响……”她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刚说完就被兴仔打断。

“小丫头片子别疑神疑鬼的。”兴仔把空了的汽水瓶扔进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这破马戏团几十年了,地板松动很正常。”他是空中飞人演员,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像绷紧的钢绳。

勾建继蹲在墙角抽烟,火光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明明灭灭。他是马戏团的老人,从搭帐篷到修道具样样精通,此刻却紧锁着眉头:“别瞎说,这地板……邪性得很。”

周怡末推了推眼镜,笔记本上记满了今天的观察笔记。她是民俗学研究生,来这里是为了收集民间杂耍的资料:“勾师傅,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星星注意到,勾建继的目光落在脚下的木质地板上。那些地板是深红色的,边缘磨损得发白,拼接处的缝隙里积着经年累月的灰尘。刚才人多嘈杂没注意,现在安静下来,好像真的有什么声音从底下传上来——不是松动的吱呀声,而是一种缓慢的、有节律的起伏,像……像谁在呼吸。

“这马戏团建在老地基上。”勾建继猛吸一口烟,烟蒂烫到手指才慌忙扔掉,“民国时候这儿是个乱葬岗,后来改建成屠宰场,解放后才盖了马戏团。我刚来那年,挖地基的时候挖出过不少骨头,团长让人连夜填了,谁也不许提。”

雨越下越大,砸在铁皮屋顶上噼啪作响,像无数只手在拍门。突然,舞台中央的一盏聚光灯闪了两下,灭了。后台的应急灯也跟着暗了暗,周围的影子猛地拉长,又骤然缩回去。

“搞什么鬼?”费一鸣骂了一声,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在地板上扫来扫去,“我去看看总闸。”

他刚迈出两步,脚下突然一软。不是踩空的那种软,而是像踩在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上,带着温热的弹性。费一鸣“咦”了一声,蹲下去用手指按了按地板。指尖传来的触感很奇怪,坚硬的木头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鼓胀、收缩,连带着他的指尖也跟着微微发麻。

“你们快来摸!”他的声音有点发颤。

珠珠第一个跑过去,刚把手放上去就尖叫着缩回手:“它在动!地板在动!”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七八只手按在不同的位置,都清晰地感觉到了那种诡异的起伏。就像整个马戏团的地面变成了一张巨大的肺叶,随着某种未知的呼吸一张一翕。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腥甜味,像是雨后泥土混着铁锈的味道,又带着点腐烂的甜腻。

“邪门了!”牛二猛地抬脚跺了一下,地板发出沉闷的“咚”声,像是从很深的地方传上来的,“这底下到底是什么?”

勾建继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报应……这是报应啊……”

周怡末扶了扶眼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勾师傅,您知道什么?能不能说清楚?”

“三十年前……”勾建继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那时候团里有个驯蛇人,叫老奎,他养的金环蛇咬死了个小孩。家长闹得厉害,团长怕把事情闹大,就……就把老奎和那条蛇一起锁在了道具间,说是等天亮送官。结果第二天开门,人不见了,蛇也不见了,就地上有一摊血,还有……还有地板上多了个洞,像被什么东西啃出来的。”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团长让人把洞填上了,还铺了新地板。可从那以后,这道具间就不对劲。总有人说晚上听见有嘶嘶声,还有人说看见地板缝里有东西在爬。后来团里接二连三地出事,摔断腿的,被动物咬伤的,还有一个杂技师在高空秋千上突然掉下来,头正好磕在地板上,脑浆都溅出来了……”

“别说了!”小涵捂着脸蹲下去,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太吓人了……”

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舞台方向传来。不是雨声,也不是风声,而是一种湿滑的、拖拽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光滑的地板上爬过来。

兴仔抄起旁边的一根钢管:“谁在那儿?”

没有人回答,只有那拖拽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低沉的“呼噜”声,像是人熟睡时的鼻息,又比鼻息粗重得多,带着黏腻的水汽。应急灯的光线忽明忽暗,把舞台入口的阴影拉得像一条蠕动的蛇。

费一鸣的手机电筒扫过去,光柱里突然闪过一道金光。不是灯光反射,而是某种生物鳞片特有的光泽。紧接着,他们看见舞台边缘的地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幅度起伏,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底下拱动,深红色的木板被撑起一道道裂纹,缝隙里渗出黏糊糊的、暗红色的液体,像血。

“快跑!”牛二大吼一声,拉起小涵就往大门跑。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跟着他往外冲。星星跑在中间,只觉得脚下的地板越来越软,呼吸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那股腥甜味越来越浓,浓得让人恶心,鼻腔里像是塞满了腐烂的肉。

跑到观众席出口时,前面的人突然停住了。星星撞到牛二的背上,抬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原本应该是大门的地方,此刻变成了一堵墙。不是砖石墙,而是由无数根扭曲的、带着湿泥的骨头砌成的墙,白森森的骨头上还挂着暗红色的肉丝,有些指骨甚至还保持着弯曲的姿势,像是临死前在抓挠什么。

“怎么回事?门呢?”兴仔用钢管猛砸骨墙,发出沉闷的响声,骨头上的肉丝被震得簌簌往下掉,“这不可能!刚才还在这儿的!”

周怡末蹲下来,用手指碰了碰地上的暗红色液体,放在鼻尖闻了闻:“是血……新鲜的血。”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这不是幻觉,是某种……空间扭曲。”

“什么意思?”珠珠的声音带着哭腔,脸上的油彩被泪水冲得一道一道的。

“意思就是,我们被困住了。”周怡末站起身,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应急灯惨白的光,“这地板下面的东西,不想让我们走。”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众人回头,看见费一鸣刚才站的地方,地板裂开了一个碗口大的洞,洞里黑漆漆的,像是一张嘴。而费一鸣,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鸣!”珠珠尖叫着想去看,被牛二一把拉住。

“别过去!”牛二的声音都在抖,“看看那是什么!”

只见那洞口边缘的木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黑色的霉斑像活物一样蔓延,洞里传来模糊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咀嚼的声音,还夹杂着费一鸣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呻吟。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洞里涌出来,刺得人眼睛发疼。

突然,一只沾满黏液的手从洞里伸了出来。那只手的皮肤是青灰色的,指甲又黑又长,指缝里塞满了暗红色的泥土。它在地板上胡乱地抓挠着,发出刺耳的“沙沙”声,像是在寻找下一个猎物。

“快跑!往后台跑!”勾建继突然喊了一声,转身就往回冲。

众人如梦初醒,跟着他往后台跑。星星跑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脚踝爬上来,冰凉滑腻的,像蛇的皮肤。她吓得拼命跺脚,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只有脚踝上留下几道淡淡的红痕,像是被指甲刮过。

跑到后台,勾建继直接冲向道具间:“里面有个通风管道!以前老奎在的时候留的,说不定能出去!”

道具间里堆满了破旧的戏服和道具,蒙着厚厚的灰尘。角落里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笼子,应该是以前关蛇用的,笼子门上的铁条弯了好几根,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撑开的。

勾建继掀开一个盖着红布的大箱子,下面果然露出一个方形的通风口,口盖是铁做的,上面布满了孔洞。他伸手去搬,却发现那铁盖烫得惊人,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的。

“怎么回事?”兴仔也过来帮忙,两只手刚碰到铁盖,就发出“滋啦”一声,冒出一股白烟。他惨叫着缩回手,手心已经被烫出了几个焦黑的洞。

“烫!太烫了!”兴仔疼得直跺脚,冷汗瞬间湿透了背心。

这时,外面传来珠珠惊恐的尖叫。众人冲出去,看见珠珠正被什么东西往墙上拖。那东西是从墙壁里钻出来的,像是一团没有形状的黑雾,只有无数双青灰色的手从雾里伸出来,死死地抓着珠珠的脚踝、胳膊、头发。

珠珠的身体已经有一半被拖进了墙里,露出的部分皮肤正在快速干瘪、变色,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水分和血肉。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嗬嗬的漏气声,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珠珠!”牛二大吼着冲过去,想把她拉出来,却被那些青灰色的手抓住了胳膊。他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像是被冰锥扎进了骨头里,力气瞬间就没了。

兴仔抄起钢管,朝着那些手猛砸过去。钢管砸在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没能把它们砸断,反而被那些手死死地缠住了。他想抽回钢管,却发现那些手像是有生命一样,顺着钢管往上爬,很快就缠住了他的手腕。

“啊!”兴仔发出一声惨叫,只见那些手突然收紧,他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了下去,骨头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星星吓得浑身发抖,想帮忙却迈不开腿。她看见周怡末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正在疯狂地转动,发出“嗡嗡”的轻响。

“阴气太重了……”周怡末喃喃自语,脸色苍白得像纸,“这里不止一个……是很多个……它们被封印在地板下面,现在……封印破了。”

“什么封印?”勾建继一边挣扎,一边吼道。

“是血祭。”周怡末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三十年前,团长为了平息怨气,把老奎和蛇一起活埋在了地板下面,还用他们的血做了封印。但这根本不是封印,是喂养……那些东西,靠吸食他们的血肉和怨气长大,现在……它们饿了。”

就在这时,珠珠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拖进了墙里,只剩下一只手露在外面,那只手的皮肤迅速干瘪、发黑,最后变成了一截干枯的、像是被烧焦的树枝。墙壁上的石灰簌簌掉落,露出后面青灰色的砖,砖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在流泪。

缠住牛二和兴仔的手也突然松开了。两人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惨白如纸。

“快走!通风口!”勾建继挣扎着爬起来,又去搬那个铁盖。这次,铁盖不烫了,反而变得冰凉刺骨。他和牛二一起用力,终于把铁盖搬开了。

通风口下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传来一阵阴冷的风,带着浓重的霉味。

“快下去!”勾建继推了兴仔一把,“你年轻,先下去探探路!”

兴仔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身后越来越近的黑暗,还是咬咬牙,钻进了通风口。他刚下去没多久,下面就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然后就没了声音。

“兴仔?”牛二对着洞口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洞口的黑暗像是活物一样翻滚着,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不能下去……”小涵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平静,和平常那个胆小的她判若两人,“下面……有很多眼睛在看我们。”

众人低头看小涵,只见她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漆黑一片,没有眼白,像是两个黑洞。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脸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既可怜又恐怖。

“小涵,你怎么了?”牛二伸手想去碰她,却被周怡末拦住了。

“别碰她。”周怡末的声音很沉,“她被附身了。”

小涵缓缓抬起头,漆黑的眼睛扫过众人,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嘻嘻……晚了……都晚了……谁也跑不掉……”她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像是很多人在同时说话,“我们饿了……好久好久了……”

突然,小涵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弓,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像是怀了孕。她发出痛苦的呻吟,双手死死地抓着肚子,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流出暗红色的血。

“噗嗤”一声,小涵的肚子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一只青灰色的、布满黏液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无数只手从她的肚子里钻出来,抓挠着周围的地板和墙壁,发出刺耳的声音。

小涵的身体像一个被撑开的布偶,迅速瘪下去,最后变成了一张薄薄的、沾满血污的人皮,挂在那些手上。

“快跑!”勾建继大喊一声,转身就往外跑。

牛二和珠珠(珠珠?不,珠珠已经死了,是星星、周怡末和勾建继)跟在他后面跑。星星跑的时候,感觉脚下的地板越来越软,呼吸的频率越来越快,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胸腔里跳动。

他们跑到兽笼区,里面的动物早就不见了,只剩下空荡荡的笼子,笼门上的锁都被破坏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断的。地上有很多杂乱的脚印,有动物的,也有人的,还有一些奇怪的、像是爪子留下的三趾脚印,每个脚印里都盛满了暗红色的液体。

“这边!”勾建继指着一个通往地下室的门,“下面是仓库,有后门!”

地下室里堆满了饲料和杂物,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氨味。角落里有一个生锈的铁门,应该就是后门。

勾建继冲过去拉门,却发现门被锁死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螺丝刀,用力撬锁。

“快点!它来了!”星星指着身后,声音发颤。

只见地下室入口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那是一团巨大的、青灰色的肉球,上面长满了无数只眼睛,有大有小,有圆有扁,都在死死地盯着他们,瞳孔里映出应急灯惨白的光。肉球的表面覆盖着黏液,还挂着一些腐烂的布条和骨头碎片,应该是那些失踪的人留下的。

肉球移动的时候,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地面上的灰尘被震得飞起,露出下面暗红色的、像是活肉一样的地板。

“咔嚓”一声,勾建继终于把锁撬开了。他用力拉开门,外面却是一堵墙,和之前出口的那堵骨墙一模一样,白森森的骨头上挂着暗红色的肉丝。

“不……不可能……”勾建继瘫坐在地上,脸上写满了绝望。

肉球越来越近,那些眼睛里流下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滴在地板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地板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周怡末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对着自己的手腕划了一下。鲜血涌了出来,她把流血的手腕对准肉球,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念什么咒语。

肉球似乎被血液吸引,停下了移动,那些眼睛都盯着周怡末的手腕,瞳孔里闪过贪婪的光。

“快走!”周怡末对着星星和牛二喊了一声,“我是阴阳眼,我的血能暂时困住它!你们去找其他出口!”

“那你怎么办?”星星看着她,眼睛发热。

“别管我!”周怡末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却抿得很紧,“记住,千万别让它碰到你们的血!”

牛二拉了星星一把:“走!她是为了救我们!”

星星最后看了周怡末一眼,只见她的身影在肉球前越来越小,那些眼睛里的贪婪越来越浓。她咬咬牙,跟着牛二往回跑。

他们跑回观众席,发现刚才的骨墙消失了,出口又出现了。但出口外面,站着一个人。

是费一鸣。

他的身体完好无损,甚至连衣服都很干净,和之前那个消失在地板下的他判若两人。但他的脸却变得异常苍白,嘴唇是青紫色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们……跑不掉的……”费一鸣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

“一鸣,你没事?”星星下意识地问,心里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费一鸣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抬起手。他的手心里,捧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还在微微跳动,上面连着几根血管,像是刚从活物身上挖出来的。

“这颗心……很好吃……”费一鸣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一口咬在心脏上,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滴在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星星和牛二吓得连连后退。

“他不是费一鸣……”牛二的声音发颤,“他被同化了……”

费一鸣嚼着心脏,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眼睛死死地盯着星星和牛二,像是在看两盘美味的食物。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皮肤变得青灰色,手指变得又细又长,指甲又黑又尖,和之前从地板洞里伸出来的手一模一样。

“嘻嘻……来呀……”费一鸣笑着,一步步逼近,嘴里的血沫子喷得到处都是。

星星和牛二转身就跑,身后传来费一鸣追赶的脚步声,还有他嘴里发出的、像是野兽一样的低吼。

他们跑上台,舞台中央的聚光灯不知什么时候亮了,惨白的光线照在地板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地板的呼吸越来越剧烈,像是在急促地喘息,深红色的木板上渗出细密的血珠,汇聚成小溪,顺着舞台的边缘往下流。

“往哪儿跑?”牛二喘着气,环顾四周。舞台周围的幕布像是活物一样蠕动着,挡住了所有的出口。

费一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他诡异的笑声:“别跑了……留下来陪我们吧……”

突然,舞台中央的地板猛地塌陷下去,形成一个巨大的黑洞。星星和牛二猝不及防,掉了下去。

下落的过程中,星星感觉有无数只手在抓她,青灰色的、沾满黏液的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想把她拖进更深的黑暗。她拼命地挣扎,指甲抠进那些手的皮肤里,感觉像是抠进了腐烂的木头,又硬又脆。

她和牛二重重地摔在地上,下面是冰冷坚硬的水泥地。周围黑漆漆的,只能隐约看见一些堆放的木箱,应该是马戏团的地下仓库。

“你没事吧?”星星摸索着找到牛二,他的胳膊好像摔伤了,疼得直抽气。

“没事……”牛二喘着气,“这是哪儿?”

“好像是地下仓库。”星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还好手机还在,但屏幕已经碎了,勉强能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周围,照亮了那些积满灰尘的木箱,箱子上印着“饲料”“道具”等字样。

角落里,堆着一些破旧的笼子,和上面兽笼区的笼子很像,但更旧,锈迹更重。笼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些干草和骨头碎片。

“这里……好像是以前关动物的地方。”牛二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听勾叔说过,马戏团刚建的时候,地下仓库关过一些很凶的动物,后来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星星的手电筒光柱扫过一个笼子,突然停住了。那个笼子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影。

“谁在那儿?”星星壮着胆子问了一声。

那个人影动了动,缓缓地抬起头。是勾建继。

他的衣服破了好几道口子,沾满了血污,脸上全是泥土,眼神涣散,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勾叔!你怎么在这儿?”星星跑过去,想把他拉出来。

勾建继却猛地往后缩了一下,眼神惊恐地看着她:“别碰我……别碰我……”

“勾叔,你别怕,是我们!”牛二也走过来。

勾建继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涣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随即又被恐惧取代:“它们……它们在我身体里……在啃我的骨头……”他一边说,一边用手使劲地抓自己的胳膊,指甲抠进肉里,流出鲜血,“好疼……太疼了……”

星星这才注意到,勾建继的胳膊上有一个洞,一个碗口大的洞,洞里面的血肉已经没了,露出白森森的骨头,骨头上面布满了细小的牙印,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洞里散发出来,混合着腐烂的气味,让人作呕。

“勾叔……”星星的声音哽咽了。

“杀了我……”勾建继突然抓住星星的手,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快杀了我……我不想变成它们那样……”

他的胳膊上,那个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边缘的皮肤像纸一样卷曲、脱落,露出下面正在被啃噬的骨头。一股黑色的、像是虫子一样的东西从洞里爬出来,顺着他的皮肤往上爬。

“对不起……”星星闭上眼睛,捡起地上一根断裂的木棍,狠狠地砸在勾建继的头上。

勾建继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然后就不动了。眼睛还睁着,里面的恐惧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

星星扔掉木棍,蹲在地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吐不出来。

“走吧……”牛二扶了她一把,声音沙哑,“我们得赶紧出去。”

他们继续往前走,穿过堆满木箱的仓库,前面出现了一道铁门。门上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已经锈得不成样子。

“这门后面是什么?”星星问。

“不知道……”牛二摇摇头,“试试看能不能打开。”

他捡起一根粗壮的铁棍,用力撬锁。锈迹斑斑的铜锁发出刺耳的“嘎吱”声,终于“啪”的一声断了。

牛二推开铁门,一股浓烈的腥甜味扑面而来,比之前闻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浓。门后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墙壁是泥土做的,坑坑洼洼的,上面布满了抓挠的痕迹,像是有人在这里疯狂地挣扎过。

通道的尽头有一点微弱的光。

“有光!”星星眼睛一亮,“可能是出口!”

他们顺着通道往前走,越走,那股腥甜味越浓,墙壁上的抓挠痕迹也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深。地上的泥土变得湿软,踩上去“噗嗤”作响,像是踩在腐烂的肉上。

通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是那种暗红色的、像是血一样的光。

走到尽头,他们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出口,而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的墙壁上布满了血管一样的红色脉络,正在缓慢地蠕动,发出“怦怦”的声音,像是一颗巨大的心脏在跳动。

洞穴的中央,有一个平台,平台上躺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人形的东西。

那东西的身体是青灰色的,布满了褶皱,像是一张被水泡涨的人皮。它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黑洞洞的嘴,不停地开合着,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像是在呼吸。它的四肢很短小,蜷缩在身体两侧,指甲又黑又长,深深嵌进平台的石头里。

平台的周围,堆满了白骨,层层叠叠的,像是一座小山。有些骨头上还挂着破烂的衣服碎片,能辨认出是马戏团的服装。

“这……这是什么?”牛二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是它……”星星的声音也在抖,“地板下面的东西……真正的本体……”

那个人形的东西似乎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黑洞洞的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平台周围的白骨突然动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着,缓缓地立起来,形成一道围墙,把星星和牛二困在了里面。

“完了……我们彻底被困住了……”牛二绝望地说。

星星看着那个人形的东西,突然注意到它的胸口有一个东西在发光,是那种暗红色的光。她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一个吊坠,用红绳系着,吊坠的形状像是一条蛇。

“那是……老奎的吊坠!”星星突然想起勾建继说过的话,老奎是驯蛇人,脖子上一直戴着一个蛇形吊坠,“它把老奎的吊坠吞下去了!”

就在这时,那个人形的东西突然坐了起来,黑洞洞的嘴猛地张开,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洞穴里的脉络跳动得更加剧烈,墙壁上渗出大量的暗红色液体,像是在下雨。

那些立起来的白骨突然朝着星星和牛二扑过来,骨头上的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像是无数具骷髅在跳舞。

牛二捡起地上一根粗壮的骨头,奋力地挥舞着,打碎了一具扑过来的骷髅。但骷髅越来越多,源源不断地从白骨堆里爬出来,很快就把他们围在了中间。

星星被一具骷髅抓住了胳膊,冰冷的骨头硌得她生疼。她拼命地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就在这时,她看见那个人形的东西张开嘴,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它嘴里传来,那些骷髅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纷纷朝着它的嘴飞去,被它一口吞下。

吸力越来越强,星星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动。她死死地抓住旁边一根从墙壁里伸出来的、像是肋骨一样的骨头,指甲都快嵌进去了。

牛二没能抓住,被吸力吸得飞了起来,朝着那个人形的东西的嘴飞去。他发出绝望的惨叫,伸手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到,最后被那黑洞洞的嘴一口吞下,连一点声音都没留下。

星星眼睁睁地看着牛二消失,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的力气越来越小,抓着骨头的手开始松动,身体一点点地向前移动。

就在她快要被吸过去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周怡末的话——它靠吸食血肉和怨气长大。

她猛地松开抓着骨头的手,任由自己被吸向那个人形的东西。在靠近它的嘴的瞬间,她用尽全身力气,把之前从费一鸣身上掉下来的、那把沾着他血的匕首(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来的)刺向了它胸口那个蛇形吊坠。

“噗嗤”一声,匕首刺进了吊坠里。那个人形的东西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黑洞洞的嘴里喷出一股黑色的黏液,溅了星星一身。

吊坠裂开了,里面流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那个人形的东西的身体开始迅速地腐烂、融化,变成一滩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黏液。

洞穴开始剧烈地摇晃,墙壁上的脉络纷纷断裂,流出暗红色的液体。整个洞穴像是在崩溃。

星星被掉落的石头砸中了腿,疼得站不起来。她看着周围正在崩塌的一切,心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解脱。

地板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最后彻底消失了。

洞穴终于完全崩塌,把一切都埋在了下面——那个人形的东西,那些白骨,还有她自己。

……

第二天,雨停了。

有人发现,“环球奇境”马戏团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的狼藉和一股浓烈的、散不去的腥甜味。

舞台上的地板塌陷了一个巨大的洞,洞里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像是一张永远也填不满的嘴。

警方封锁了现场,进行了大规模的搜查,却什么也没找到,没有尸体,没有血迹,甚至连一点能证明这里曾经有人的痕迹都没有。

就好像,那八个曾经在这里欢笑、恐惧、挣扎过的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不久后,马戏团被永久封闭了。

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里从此变得阴森诡异,即使在盛夏的正午,也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有人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听见马戏团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地板在呼吸,又像是有人在里面哭泣、欢笑、挣扎。

还有人说,曾经看见过一个穿着小丑服的女孩,站在马戏团的门口,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对着路人招手,邀请他们进去“玩”。

但从来没有人敢进去。

渐渐地,那里变成了一片废弃之地,被杂草和藤蔓覆盖,只有那块锈迹斑斑的“环球奇境”霓虹灯牌,还在偶尔闪烁着微弱的光,像是在诉说着那个盛夏夜晚,被地板吞噬的秘密。

而那片会呼吸的地板,终于在吞噬了所有的生命和怨气后,彻底沉寂了下去,等待着下一个“喂养”它的机会。

暴风中文推荐阅读:满门殉国你悔婚,我娶嫂嫂你哭什么?穿成孩子他妈,盛总夜夜求壁咚绝对死亡规则惊!妖孽美人深陷男团修罗场剑雨仙侠闺蜜齐穿带崽跑路!世子急疯了综清穿:下岗咸鱼再就业盗墓:你们真的不是npc吗?别人修仙,我搞吃的魏梓芙女穿男:小正太娶妻又生子不死修仙人穿越,暴力夫妻互宠陨落神武霍格沃茨的女巫人在奥特:我为O50老大!鬼浅记自从有了神豪系统,姐天天上热搜修仙:从掌握变身开始老太重生:闪婚皇叔,前夫孽子悔成渣了李二傻的欢乐日长时空外卖:特工王妃的导演之路崩铁:不受命途影响的我,为所欲安答应:苟在清宫当咸鱼的日常司少的小祖宗又不安分了宝可梦:大地的暴君魔王是个雌小鬼?灵脉少年青色微醺生而为鬼,生吃个人我很抱歉与卿守,与君知恶魔霸总强宠,爱你就要狠狠虐圣域街溜子,从不干正事血魔横刀德善县主忙种田恶妇变好,冷厉糙汉怒撕和离书御兽神妃倾天下快穿小世界换新天神豪:惹不起巨星的姐姐是首富火影:开局变成创立斑,怎么办?萧凤是个好名字我在无限流游戏里嘎嘎乱杀!重生后,我被男主疯狂撩拨人在机变英盟,我是叱风云亲弟天啦!他变成了妹子冷情糙汉一开窍,娇软知青扛不住香尸诡婿暗夜,对她着迷缅甸丛林的现代帝国快穿:玄月的重生之旅
暴风中文搜藏榜:农门炮灰:全家听我谐音改剧情造化长生:我于人间叩仙门隐藏在霍格沃兹的占卜家欢迎来到成神之旅夫人她马甲又轰动全城了乔念叶妄川溯灵圣体:林洛的复仇之路爱上和尚新婚夜,病秧子老公求我亲亲他魔极道初遇心上人我老婆竟然从北源区来找我了书画学院的修仙日常读痞幼的书快穿之夏姬家有表姐太傲娇参加摆摊综艺后肥姐成了顶流凶案真相我在八零建门派小师祖在炮灰宗门大力投资被赶出家门后,真千金疯狂掉马甲被当替身,踹渣男后闪婚千亿大佬荒年悍妻:重生夫君想要我的命创世幻神录贺年有礼傅总的小娇妻又甜又软假死后,彪悍农女拐个猎户生崽崽快穿: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废妃无双这个实教不对劲国密局都来了,还说自己不会抓鬼开局被甩,转身带崽闪婚千亿总裁仙途传奇:修仙家族郡主扛着狙击杀来了汪瑶修真传四合院:许大茂的新生夺舍圣主的我穿越到了小马宝莉乡野村姑一步步算计太傅白月光仙子师尊的掌控欲实在是太强了暴徒宇智波,开局拜师纲手诸天从噬灵魔开始龙族再起气运之子别慌宿主她好孕又多胎仙妻太迷人,醋夫神君心好累我的二次元之旅,启程了赛尔:没有系统的我,点满了科技修真界亲传们没一个正常人春历元年女尊:昏庸女帝的阶下囚满分绿茶满分嗲精满分作凌虚之上
暴风中文最新小说:穿越修真界,我在剑宗当师尊槐荫巷17号百鬼夜行鬼王御世原神病娇短文合辑榴莲味的星光资质太差,我只能当杂役和护卫了749局:九处特案调查科素芳谷小哑仙种田实录全修真界偷听我吃瓜给魔法世界一点修仙震撼疯人院的最后讯号陕北民间故事四合院:我的青蛙每天送大礼瓦盆村崩坏:为了美好而存在的ooo我在城里捡垃圾总裁的隐形契约婚姻药庐春深菱城的雨天离开三年,江少爷急红了眼火影:我在木叶的进步生活KPL:渣攻他不想打职业黑暗动乱?我赛亚人横推禁区!原神:叫你发刀没叫你养boss盗墓开局,被胡八一当成大墓郭纯:这可是派乐蒙,你穿得起吗鸣潮:我,开局获得,魔刀千刃!飞升误闯星际,又又修搞点灵力跑道尽头的心动方程式心机绿茶的攻略计划重生2000:高考状元为国争光重生后,这恶毒女配我不当了圣者轮回兼祧两房?废后她重生之后杀疯了守归墟之门长安狐事长生:从开启第二丹田开始靠联姻称霸忍界的宇智波九大女帝爱上我,还得生孩子?八零重生:我养废了白眼狼们开局杂役,吞噬成神觉醒后更要努力被强制爱我,玄学大佬!专给霸总改运!快穿:什么反派那是亲亲老婆年代娇宠:重生军嫂又美又飒穿成炮灰后我靠美食爆红了飞升仙界,我搞职场KPI穿越之娇娇女的农门奋斗记快穿:黑月光她刀刀暴击真正的反派总以黑月光的形式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