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时,药田的板蓝根开始收割。一大早,医馆分校的学生们就挎着竹篮来帮忙,小艾力带着于阗国的几个孩子走在最前面,阿依古丽手里还拿着个小本子,一边割板蓝根一边记录成熟度,那认真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初学医的小石头。
我和萧承嗣坐在田埂边的石凳上,看着孩子们忙碌的身影。萧承嗣手里拿着片晒干的桃叶,在指尖轻轻摩挲,突然开口:“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收板蓝根吗?那时候药庐刚稳定下来,就我们两个人,从早忙到晚,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我笑着点头,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的画面——夕阳下,我们蹲在药田里,把割好的板蓝根捆成束,萧承嗣还不小心被草叶划破了手,我赶紧用随身携带的止血粉给他包扎,他却笑着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如今再看,当年的药田已经扩大了好几倍,帮忙的人也从两个变成了一群,时光真是不等人。
“沈奶奶!萧爷爷!你们快来看!”小艾力突然跑过来,手里举着一束特别粗壮的板蓝根,“这是我和阿依古丽一起割的,是不是比去年的还好?”
萧承嗣接过板蓝根,仔细看了看根茎,点头称赞:“不错,比去年的粗壮多了,药效肯定更好。今年草原的风寒应该能少些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是温庭远派来的信使,还带着一个锦盒。信使跳下马,双手递过锦盒:“沈老夫人,萧老先生,温大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们,说里面是陛下赏赐的东西,还有一封温大人的信。”
我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块雕刻着草药纹样的玉牌,还有一本线装书,书皮上写着“天下医录”四个大字。翻开书,里面记录着各地名医的事迹,第一页就写着我和萧承嗣的名字,还有我们在青柳镇建医馆、办分校、传医术到草原和西域的事。
“陛下还记得我们啊。”萧承嗣拿起玉牌,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草药纹样,眼眶有些湿润,“当年我们只求平反冤案,能安安稳稳地行医救人,没想到还能被写进医录里。”
信使笑着说:“温大人说,陛下常跟太医院的太医们提起你们,说你们是‘医者仁心’的典范,还让太医院把你们编的《中西医术合编》列为必修书呢。”
送走信使,小石头也赶来了,手里拿着刚算好的药材账本:“沈奶奶,萧爷爷,今年收的板蓝根和甘草够多了,除了留给医馆和草原的,还能给西域的商队留些,他们之前说想要些药材回去治咳嗽。”
“好,你看着安排就行。”我把《天下医录》递给小石头,“你看看这个,陛下把我们的事写进去了,以后咱们医馆分校的学生,也能跟着沾光了。”
小石头接过书,翻了几页,激动得手都在抖:“太好了!以后我要把这本书给学生们看,让他们知道,只要好好行医救人,不管在哪里,都能被人记住!”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忙着把收割的药材晒干、打包,一部分留给医馆日常使用,一部分准备送给草原的小医馆,还有一部分留给西域的商队。小艾力和阿依古丽则跟着小石头学习药材的储存方法,还学着写药材账本,虽然字写得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
有一天,艾哈迈德带着西域的商队来医馆,带来了不少西域的特产,还有于阗国国王的感谢信,信里说我们派去的学生帮他们治好了不少百姓,还教他们种草药,国王特意邀请我们有空去于阗国做客。
“等明年春天,咱们一起去于阗国看看吧。”萧承嗣看着我,眼里满是期待,“看看那里的玉石,看看咱们的学生在那里过得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好啊,正好也带小艾力回去看看,他都好几年没回西域了。”
艾哈迈德一听,高兴得跳起来:“太好了!我来安排路线,保证让你们一路上都能吃到西域的好东西!”
冬天很快就来了,青柳镇又下起了雪。医馆里的病人比平时多了些,大多是来看风寒的,小石头和学生们忙着给病人诊脉、抓药,我和萧承嗣则在旁边帮忙,偶尔给他们指点一下。
除夕夜,医馆里依旧热闹。张启山、李叔、艾哈迈德一家,还有医馆分校的学生们,都聚在医馆的院子里,围着炭火盆聊天、吃饺子。小艾力和阿依古丽还表演了西域的舞蹈,引得大家阵阵鼓掌。
萧承嗣举起酒杯,对着大家说:“今年是我和清和来青柳镇的第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多亏了大家的帮忙,我们才能把医馆办起来,把医术传到草原和西域。以后的日子,还希望大家能一起努力,让更多人摆脱病痛,让青柳镇越来越热闹。”
大家都站起来,举起酒杯,齐声说:“一定!”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幸福。二十年来,我们经历了太多——有追查冤案的艰难,有对抗坏人的危险,也有收获友谊的温暖,有看到学生成长的欣慰。如今,我们虽然老了,却有了这么多牵挂的人,这么多值得骄傲的事,这辈子,值了。
雪越下越大,落在院子里的桃树上,像是给桃树盖了层白被子。萧承嗣握住我的手,轻声说:“明年春天,桃树又会开花了。”
我靠在他肩上,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笑着说:“是啊,明年春天,我们还要一起看桃花,一起去于阗国,一起看着这些孩子长大,看着医馆分校越来越好。”
夜色渐深,笑声和祝福声在医馆里回荡,伴着窗外的雪花,格外温馨。我知道,不管岁月如何流转,不管我们变得多老,这药庐的药香,这颗行医救人的初心,永远都不会变。我们的故事,会像这年年盛开的桃花一样,永远鲜活,永远温暖,在青柳镇的烟火里,在岁月的长河里,一直流传下去,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