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刚吹软青柳镇的土,药田边的三棵桃树就炸开了满枝的粉。我早上推开医馆门时,萧承嗣正站在桃树下,手里拿着支刚折的桃花,见我出来,快步走过来别在我发间:“你看,比去年预想的开得还艳。”
我摸了摸发间的桃花,抬头就看见小石头跑过来,手里捧着个藤编的花环,上面混着野菊和蒲公英:“沈大夫!萧先生!这是我编的喜花环,明天成亲的时候戴!”他身后跟着艾哈迈德和巴图,艾哈迈德手里提着个西域样式的木盒,巴图则扛着块红布,红布上用金线绣着“囍”字——是苏婉特意从京城寄来的。
“都准备好了?”萧承嗣笑着问,伸手接过巴图手里的红布,往医馆门框上贴。
“早准备好了!”艾哈迈德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对银镯子,上面刻着西域的花纹,“这是我家乡的习俗,成亲要戴银镯子,保平安的!我特意让家乡的银匠打的,上面还刻了‘清和’和‘承嗣’的名字。”
我拿起银镯子,触手冰凉,镯子内侧果然刻着小小的名字,心里暖得发颤:“谢谢你,艾哈迈德,我很喜欢。”
接下来的一天,医馆里忙得团团转。张启山带着府衙的差役来帮忙挂红灯笼,李叔则在院子里搭喜棚,镇民们也纷纷送来贺礼——有送布料的,有送鸡蛋的,还有个会做点心的老奶奶,拎着一篮子桃花糕,说要给新娘子当嫁妆。
到了傍晚,草原部落的人也来了。为首的是老阿妈和她的儿子,还跟着几个部落的勇士,手里牵着两匹骏马,马背上驮着草原的奶酒和皮毛:“沈大夫,萧先生,我们来喝喜酒了!首领特意让我们带了最好的奶酒,祝你们永远幸福!”
我赶紧把他们迎进医馆,萧承嗣则让人把骏马牵到后院,给它们喂上好的草料。老阿妈拉着我的手,摸了摸我发间的桃花,笑着说:“新娘子真好看,跟草原的格桑花一样美。”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被阿梅叫醒了。她手里捧着件红嫁衣,是镇上的裁缝连夜赶做的,上面绣着缠枝莲纹样:“沈大夫,快穿上吧,萧先生他们都在外面等着了!”
我换上嫁衣,阿梅又给我梳了发髻,把小石头编的喜花环戴在头上,刚收拾好,就听见外面传来热闹的脚步声。萧承嗣穿着件红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个红绸带,身后跟着一群镇民和学生,笑着走进来:“新娘子,该走了。”
按照青柳镇的习俗,新郎要牵着新娘的手,绕着医馆走三圈,再拜堂。我们刚走出医馆,就被镇民们围住了,大家撒着彩纸,喊着“新婚快乐”,还有几个小孩跟在后面,唱着镇上的童谣。
绕完三圈,回到医馆的喜棚里,温庭远突然从人群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锦盒:“惊喜吧?我特意跟陛下请了假,赶回来给你们当证婚人!”
我和萧承嗣都愣住了,紧接着又笑又感动。温庭远打开锦盒,里面是陛下御赐的婚书,上面盖着皇家的印玺:“陛下说,你们是忠良之后,又为百姓做了这么多事,这婚书就当是他的贺礼了。”
拜堂的时候,李叔坐在主位上,代替双方的长辈受礼。当听到温庭远喊“夫妻对拜”时,我看着萧承嗣的眼睛,里面满是温柔,突然想起我们第一次在药庐相遇的场景——他自称账房先生,我对他满是怀疑,没想到一转眼,我们就成了夫妻,要一起走往后的路。
拜完堂,喜宴就开始了。喜棚里摆了几十桌,镇民们、学生们、草原部落的人、护药队的人,还有温庭远带来的京城官员,坐得满满当当。老陈和几个伙计忙着上菜,有中原的红烧肉,有西域的烤羊腿,还有草原的奶酒,大家吃得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温庭远站起来,举着酒杯说:“我跟承嗣、清和认识这么久,看着他们从互相试探到并肩作战,再到今天成亲,心里特别高兴。他们不仅为林家军平了反,还在青柳镇建医馆、办分校,把医术传到草原,这样的好夫妻,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我祝他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大家都站起来,举着酒杯,跟着喊“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声音震得喜棚的布都在动。
萧承嗣也站起来,握着我的手,轻声说:“清和,谢谢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以前我总想着报仇,是你让我明白,除了仇恨,还有更重要的事——守护百姓,守护身边的人。往后的日子,我会一直陪着你,一起打理医馆,一起教学生,一起去草原,一起看每一年的桃花。”
我靠在他身边,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又笑着擦干:“我也是。萧承嗣,往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喜宴一直闹到傍晚,镇民们才渐渐散去。草原部落的人要连夜赶回部落,临走前,老阿妈给了我一个小小的香囊,里面装着草原的香草:“这是草原的平安香,戴着它,不管去哪里都能平平安安。”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医馆里终于安静下来。我和萧承嗣坐在桃树下,看着满树的桃花,手里拿着温庭远带来的御赐婚书,心里满是幸福。
“你看,这桃花开得多好。”我轻声说。
萧承嗣把我搂进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头上:“明年桃花开的时候,我们就把医馆分校的学生送到草原去,再在那里建个小医馆。后年我们还可以去西域,看看艾哈迈德的家乡,把中原的医术传得更远。”
我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闻着桃花的香味和他身上的气息,突然觉得,原来幸福就是这样简单——有爱的人在身边,有想做的事,有需要守护的百姓,有满院的药香和每年盛开的桃花。
后来的日子,就像萧承嗣说的那样,我们一起把医馆分校的学生送到了草原,在那里建了小医馆;一起去了西域,跟艾哈迈德的家乡建立了医术交流;一起看着小石头长大,成了医馆的得力助手;一起看着青柳镇的药材集市越来越热闹,成了西北最大的药材集散地。
每年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我们都会坐在桃树下,喝着茶,聊着当年的事。萧承嗣总会说:“幸好当年我去了青柳镇,幸好遇到了你。”
我总会笑着回答:“幸好我留在了青柳镇,幸好身边有你。”
药庐的药香,一年又一年,飘在青柳镇的风里,飘在草原的阳光下,飘在西域的星空下,也飘在我们往后的每一个日子里。我们的故事,就像这药庐的春深,温暖而绵长,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