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国家科学院的小楼里，哈涅尔正面对席儿·德·坦沙维耶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讲述着中土世界的故事。
他谨慎地选择着信息。
从第一纪元的古老战争讲起，讲到努门诺尔人的崛起与沉没，讲到刚铎与阿塞丹的建立，讲到精灵西渡、矮人掘地、霍比特人安居。
他描述了刚铎的白城米那斯提力斯，描述了她高耸的白塔、坚固的城墙、可容纳万人的堡垒；描述了阿塞丹与刚铎之间的联系；描述了精灵领主埃尔隆德和凯兰崔尔的智慧与力量；描述了矮人在地下宫殿卡扎督姆中创造的辉煌文明。
席儿听得非常认真，不时提出精准的问题。
她对政治和军事结构尤其感兴趣。
“所以你刚铎的宰相实际上代行王权，但王室血脉并未断绝？”席儿问，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很……有趣。在我们的世界，这样的权力结构往往导致内战。”
“刚铎宰相家族已经执政近千年，但始终以守护者自居，从未篡位。”哈涅尔解释道，“他们忠于王室血脉，即使那血脉已经快要凋零。这是一种……古老的忠诚。”
席儿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么刚铎的军事实力呢？你说他们有全副板甲的骑士，有高大的城墙，有精良的弩炮……”
哈涅尔犹豫了一下。
他其实并不清楚刚铎的具体军力，但此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面对这位精于算计的女术士，他需要筹码。
而一个强大、遥远、但可能成为盟友的王国，无疑是最好的筹码之一。
“刚铎是南方最强大的人类王国，”哈涅尔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确信，“他们的骑士被称为刚铎铁骑，板甲之精良，据说连巨龙的火息都能短暂抵挡。他们的城墙用白色大理石砌成，高百尺，厚三十尺。至于弩炮……他们有一种叫做投石机的大型武器，能将百斤重的石块投出半里之遥。”
他顿了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刚铎有数千年的战争经验。他们与魔苟斯战斗，与索伦战斗，与东方的野蛮人战斗。他们的士兵可能是……我们世界中经验最丰富的战士。”
席儿的眼睛微微眯起。
哈涅尔能看出她在计算，在评估这些信息的价值，在思考一个强大的异世界王国可能对北方政治格局产生的影响。
“刚铎的实力，”她缓缓问道，“与南方的尼弗迦德帝国相比如何？”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哈涅尔从未真正见过尼弗迦德的军队，只能根据杰洛特和特莉丝的描述来推断。
但他知道，此刻他必须展现出信心。
“我不清楚尼弗迦德的具体军力，”他坦诚地说，“但根据我的了解，刚铎在巅峰时期能动员十万大军，拥有完整的骑兵、步兵、弓箭手、工程兵编制。他们的海军控制着安都因河口，战舰装备火焰投射器和重型弩炮。而且……刚铎有魔法。不是这个世界的混沌魔法，是更古老、更接近世界本质的力量。精灵和巫师曾与他们并肩作战。”
这最后一点显然引起了席儿的兴趣。她的身体微微前倾：“魔法？具体是什么形式？”
“精灵的弓箭附有破魔之力，巫师的咒语能召唤火焰和闪电，某些古老的遗物——比如真知晶石——能跨越千里进行通讯或监视。”哈涅尔说，“更重要的是，刚铎的白城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魔法构造。传说建造时融入了精灵和矮人的工艺，城墙上的符文能抵抗黑暗魔法的侵蚀。”
这些半真半假的信息令席儿沉默了很长时间。
她站起身，走到书架前，背对着哈涅尔，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书脊。
哈涅尔能感觉到，这位女术士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将他提供的信息与她已知的情报进行整合、分析、推演。
终于，她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难以解读的微笑。
“感谢你的坦诚，哈涅尔先生。这些信息……非常有价值。”她走回桌前，将装有共鸣石的银盒盖上，“我原本只想知道关于魔苟斯和那枚戒指的事，没想到得到了一个完整世界的轮廓。”
她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我希望你和你的朋友们能在普拉克希达多待几天。有些事情……我需要白狼去帮忙解决。当然，作为交换，你们在这里的自由将不再受到限制。你们可以自由出入学者之家，可以在城内活动，只是……不要试图离开城市，暂时。”
哈涅尔心中一紧：“你要杰洛特做什么？”
“一个小任务。”席儿的语气轻描淡写，“最近普拉克希达的下水道区域出现了一些……异常生物。可能是虚空教派的实验产物，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我需要一个专业人士去调查。白狼是猎魔人，这是他的专长。”
“为什么是他？柯维尔没有自己的猎魔人吗？”
“有，但不够好。”席儿坦率地说，“而且，我需要一个……中立的人。一个不属于柯维尔任何势力派系的人，来提供客观的报告。”
她的解释听起来合理，但哈涅尔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席儿·德·坦沙维耶从不做没有多重目的的事。
让杰洛特去调查下水道，可能既是为了清理威胁，也是为了测试杰洛特的能力和忠诚，甚至可能是为了将他调离哈涅尔身边，方便席儿进行下一步操作。
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杰洛特同意，你们什么时候能放了我？”哈涅尔问。
“等他的调查完成，等我们确认你没有威胁，等我们……达成某些共识。”席儿微笑道，“别担心，哈涅尔先生。只要配合，你们所有人都会安全离开普拉克希达，继续前往仙尼德岛。我以女术士的荣誉保证。”
哈涅尔看着她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保证。
毕竟，未来的历史告诉他，席儿·德·坦沙维耶的保证，有时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