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尉看了看格鲁姆船长，又看了看船上明显是护卫和学者的其他人，沉思片刻：“只带走目标人物。船长，你们的船可以离开，但不允许在柯维尔海域逗留，必须直接驶向目的地。明白吗？”
格鲁姆铁青着脸点头：“明白。”
“至于你们几位——”中尉看向杰洛特，“最好也尽快离开。柯维尔不欢迎惹麻烦的人。”
丹德里恩忍不住开口：“嘿！我们可是合法旅行的——”
“闭嘴，诗人。”杰洛特打断他，然后对中尉说，“我们会看着他被你们带走。确保你们真的公正对待他。”
中尉没再回应，只是指挥士兵押着哈涅尔走向船舷。
哈涅尔被带上小艇，划向最近的那艘巡逻船。
登上大船后，他被押进下层船舱的一个单间——不是牢房，更像军官休息室，有床铺和桌子，但门窗都装有铁栏。
透过舷窗，哈涅尔看到海鸥号缓缓起航，继续向南驶去。
杰洛特等人站在船舷边，目送他被带走，直到距离拉远，人影模糊。
巡逻船调转方向，朝东南方航行。
另外两艘船一左一右护卫，形成三角阵型。
远处那些船影没有靠近，只是远远跟随，仿佛在监视整片海域。
哈涅尔坐在床铺上，看着窗外的海面，陷入沉思。
柯维尔和波维斯，北方最特殊的王国。
实际上这是两个王国组成的联盟，但通常被统称为柯维尔-波维斯，或者简称双王国。
它们位于庞塔尔河下游和雅鲁加河上游的广阔区域，西临大海，东接亚甸和泰莫利亚，南边与尼弗迦德帝国接壤。
这个国家以几个特点闻名：首先是中立。
柯维尔和波维斯的国王们数百年来巧妙地在大国间周旋，既不完全倒向北方也不投靠南方，通过外交和贸易维持独立。
其次是财富。
双王国拥有北方最丰富的银矿和蓝山山脉的铁矿，还有发达的制造业和银行业，普拉克希达港是北方最繁忙的贸易中心之一。
第三是开明。
与泰莫利亚的保守、瑞达尼亚的宗教狂热不同，柯维尔对非人类种族相对宽容，允许精灵、矮人、甚至少数地精在境内合法居住和经商，前提是遵守法律。
但最让哈涅尔在意的是，柯维尔是北方魔法研究的中心之一。
艾瑞图萨学院在仙尼德岛，而柯维尔的国家科学院在首都普拉克希达也设有魔法研究部门。
席儿·德·坦沙维耶就是该部门的负责人之一。
据说双王国的国王对魔法持实用主义态度，只要术士们能为国家带来实际利益——无论是军事防御、工业革新还是医疗进步——就能获得资助和特权。
然而，正是这种开明和实用主义，让柯维尔在某些时候表现得比其他国家更警惕、更强硬。
因为它的繁荣建立在微妙的平衡上，任何可能打破平衡的因素——比如来历不明携带危险魔法物品的人——都会引起最高级别的警觉。
“共鸣石……”哈涅尔喃喃自语。
那东西能检测到戒指中的黑暗能量，这说明柯维尔军方，或者说柯维尔的术士们，早就知道这种能量的存在，并且开发了探测手段。
为什么？
是虚空教派的活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还是他们自己也在研究类似的东西？
更关键的是，那个中尉提到特别指令直接来自国王陛下本人。
这意味着对戒指能量的关注，不是军方或情报部门的自发行为，而是国家最高层的意志。
哈涅尔感到一阵寒意。
如果连柯维尔的国王都在关注魔苟斯的力量，那说明黑暗的渗透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广泛、更深入。
船持续航行。
中午时分，水手送来了食物——黑面包、鱼汤、还有一小块奶酪。
食物不算丰盛，但足够干净。
送饭的士兵沉默寡言，但动作并不粗暴，甚至提醒哈涅尔小心汤烫。
下午，中尉来到房间。
他没带武器，独自一人。
“我们会在傍晚抵达普拉克希达。”中尉说，语气比之前缓和了些，“到了之后，你会被移交到国家科学院的安全部门，由术士们接手调查。只要配合，你不会受到虐待。”
哈涅尔看着他：“能告诉我那石头是什么吗？为什么它会对我有反应？”
中尉犹豫了一下，摇头：“具体情报我不能透露。但可以告诉你的是，过去半年里，柯维尔沿海发生了四起异常事件：两艘渔船在梅里泰莉海岬附近失踪，捞回来的残骸上有无法解释的腐蚀痕迹；一个边境村庄的村民集体发疯，声称看到了星空中的眼睛；还有一次，国家科学院的一个实验室发生爆炸，原因是某个古代遗物突然释放出黑暗能量。”
他盯着哈涅尔：“所有事件中，都检测到了和你身上类似的能量特征。而最近一个月，这种事件的发生频率在增加。司令部认为，可能有人或组织在故意散布这种能量，或者……试图召唤什么。”
哈涅尔的心脏猛地一跳。
召唤什么——魔苟斯？
还是魔苟斯的爪牙？
“所以你们在海上巡逻，用那种石头检测所有船只？”他问。
“主要是检测能量源。”中尉点头，“你的戒指是迄今为止反应最强的。所以抱歉，我必须带你回去。”
他转身准备离开，但在门口停顿了一下：“顺便说一句，你那些朋友……那个猎魔人和精灵，他们看我的眼神像要杀人。你最好祈祷他们别做什么蠢事。柯维尔的海岸防御不是摆设。”
门关上并锁好。
哈涅尔重新看向窗外。
海面在下午的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远方已经能看到陆地的轮廓——不是平缓的海岸线，而是高耸的悬崖和密集的建筑群。
普拉克希达，柯维尔和波维斯的首都，北方最富庶的港口城市。
随着船只靠近，港口的全貌逐渐清晰。那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海湾，两侧悬崖上筑有坚固的堡垒，炮台林立。
海湾内停泊着数以百计的船只，从渔船到大型商船，甚至有几艘军舰。
码头区延伸数里，仓库、吊车、工坊密密麻麻。
城市建筑沿海湾山坡向上蔓延，红瓦屋顶在阳光下连成一片温暖的海洋，更高处是王宫和贵族宅邸的尖顶。
而在城市东侧的山坡上，有一片独立的建筑群，风格与其他区域明显不同——那是国家科学院，白色大理石建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屋顶有观测塔和魔法实验室特有的发光水晶。
巡逻船缓缓驶入海湾，绕过主码头区，朝一个军用码头驶去。
码头上已经有一队士兵在等待，还有几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人——显然是术士。
哈涅尔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戒指在布条下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他：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船靠岸了。
铁链的响声、水手的吆喝声、海鸥的鸣叫声，混合成港口特有的喧嚣。
而哈涅尔即将踏入这个北方最神秘、最开明、也最警惕的王国的心脏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