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金砖地映着殿顶垂下的鎏金宫灯,光影交错间,透着皇权独有的威严与压抑。皇帝楚桓身着明黄常服,斜倚在龙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目光落在阶下躬身行礼的靖安王楚琰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与探究。
“皇弟近日在京中行事,倒是颇为活跃。”楚桓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宴请百官,联络世家,民间都在传,靖安王回京,是要与皇后、大将军分庭抗礼啊。”
楚琰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保持着谦和的笑容,躬身说道:“陛下明鉴,臣弟绝无此意。”他缓缓直起身,目光诚恳地望着楚桓,“臣弟刚回京,久离朝堂,与百官、世家联络,不过是想尽快熟悉京中局势,以便更好地为陛下分忧,为国家效力。至于民间的流言,想必是有人故意散播,意图挑拨陛下与臣弟的关系,还请陛下明察。”
“哦?”楚桓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是吗?那依皇弟之见,是谁在背后挑拨离间?”
楚琰沉吟片刻,语气带着几分谨慎:“臣弟不敢妄加揣测。但如今朝堂之上,皇后娘娘与护国大将军权势滔天,新政推行虽有成效,却也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那些对新政不满的人,或许是想借臣弟回京之事,制造混乱,从而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这番话,既没有直接指责沈静姝与谢九渊,又隐晦地点出了两人的权势已经引起了不满,恰好戳中了楚桓的心事。楚桓心中清楚,沈静姝与谢九渊联手,新政深入人心,寒门子弟与女子人才纷纷依附,他们的势力已经庞大到让他这个皇帝都感到忌惮。若再不加以制衡,恐怕日后朝堂之上,将再无他的立足之地。
“皇弟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楚桓缓缓说道,“皇后与大将军确实功高震主,新政虽好,却也太过激进,让不少世家大族怨声载道。朕也担心,长此以往,会引发朝堂动荡。”
楚琰心中暗喜,知道楚桓已经被他说动。他连忙趁热打铁道:“陛下圣明。臣弟在北境时,便听闻新政让不少世家失去了世袭的特权,田产也被重新丈量分配,心中早已积怨已久。如今臣弟回京,他们纷纷向臣弟诉苦,希望臣弟能在陛下面前为他们说句公道话。”
“公道话?”楚桓冷笑一声,“他们想要的公道,不过是恢复往日的特权,继续欺压百姓罢了。朕虽忌惮皇后与大将军的权势,但也明白新政对国家的益处,绝不会轻易废除新政。”
楚琰心中了然,楚桓想要的,是制衡,而不是彻底推翻新政。他连忙调整语气,说道:“陛下英明。臣弟也认为,新政中的一些举措,如劝农桑、兴水利等,确实有利于百姓和国家,应当保留。但像兴女学、开恩科等举措,过于激进,确实动摇了世家的根基,也违背了祖宗之法,或许可以适当调整。”
他的话,正中楚桓下怀。楚桓一直想找机会削弱沈静姝与谢九渊的势力,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如今靖安王回京,正好可以利用他来制衡沈谢联盟。而靖安王想要的,是权势和地位,两人的利益诉求不谋而合。
“皇弟所言甚是。”楚桓点了点头,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朕有意让皇弟协助朕,整顿朝堂,制衡皇后与大将军的势力。但此事事关重大,不可操之过急。你需暗中联络那些对新政不满的世家和官员,形成一股力量,待时机成熟,朕便会出面,对新政进行适当调整,也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楚琰心中狂喜,连忙躬身行礼:“臣弟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为陛下分忧解难,守护大靖的江山社稷。”
“好。”楚桓满意地点了点头,“朕会让户部尚书李大人、礼部侍郎张大人等人配合你。日后,你有任何情况,可直接向朕汇报。切记,此事需严格保密,不可泄露半点风声,以免打草惊蛇。”
“臣弟明白,定当守口如瓶。”楚琰恭敬地应道。
走出太和殿,楚琰的脸上依旧带着谦和的笑容,但眼底却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他知道,与皇帝的盟约,是他通往权力巅峰的重要一步。有了皇帝的支持,再加上世家和旧势力的助力,他定能扳倒沈静姝与谢九渊,实现自己的野心。
而此时的太和殿内,楚桓望着楚琰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并非完全信任楚琰,这个弟弟在北境手握重兵,野心勃勃,绝非池中之物。但如今,为了制衡沈静姝与谢九渊,他只能选择与楚琰合作。
“来人。”楚桓沉声说道。
“奴才在。”太监总管李德全连忙躬身上前。
“密切关注靖安王的动向,他与任何人接触,都要一一向朕汇报。”楚桓说道,语气带着几分冰冷,“另外,通知李尚书和张侍郎,让他们配合靖安王的行动,但也要时刻提防着他,不可让他坐大。”
“奴才遵旨。”李德全躬身应道,心中暗自嘀咕,陛下这是要坐山观虎斗啊。
一场心照不宣的盟约,在太和殿内悄然达成。皇帝楚桓意图利用靖安王制衡沈谢联盟,靖安王则想借助皇帝的权势和世家的支持,实现自己的帝位野心。而那些依附于他们的旧贵族残余势力,则想借着这场权力的博弈,恢复往日的特权。
三方各怀鬼胎,却因为共同的敌人,结成了临时的三角联盟。一张针对沈静姝与谢九渊的“绞杀网”,正在京城的上空悄然织成。而沈静姝与谢九渊,对此还一无所知,依旧在为推行新政而不懈努力。他们不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