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的匕首砍在卷轴上,刀刃插进纸里的瞬间,一股冷气顺着刀身冲上来,钻进他的手臂。他想往后退,但那股力量已经冲进了胸口。他喘不过气,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倒去,后脑撞在石柱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没昏过去,意识被拉进一个奇怪的地方。耳边有沙沙的声音,像是风吹过树叶。
这时塞琳娜从旁边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水。她看到维恩倒在地上,脸色发青,满头是汗。她放下杯子快步走过去,摸了摸他的手腕。心跳很快,还不规律。她知道出事了,这不是普通的晕倒。
她闭上眼,把自己的意识探进维恩的精神里。发现里面有一层红色的雾,像绳子一样缠着他,越收越紧。
她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开始轻声唱歌。歌声很柔,但在她的感觉里,这声音变成了一道光,慢慢推进那片黑暗。
她明白这是有人在攻击维恩的精神,而且下了“毒刺”。只要维恩的意识崩溃,对方就能控制他。她不能停,也不敢停。
维恩的脑子里不断闪现画面。他看见灰烬镇着火,艾丹站在火光中对他挥手,嘴在动,却听不到声音。接着场景变了,他站在地球的学校走廊上,周围人影模糊,但笑声很清楚。有人推了他一把,他踉跄后退,脚下踩空,掉进河里。冷水灌进嘴里,黑暗把他吞了进去。这些记忆本来已经被埋了,现在又被翻出来折磨他。
就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远处传来歌声。那旋律他听过,很熟悉,让他觉得安心。他努力抬头,看见一道光照下来,光里站着一个人。
是塞琳娜。她站在他的意识里,用歌声撑起一片安全的地方。那些红雾碰到光就开始后退。
突然,一个冷笑响起。地面变成了花园,开满了玫瑰,每一朵都很红,像刚滴下的血。花丛中走出一个人,穿着黑色紧身衣,脸上戴着银色面具,上面刻着玫瑰花纹。他每走一步,脚下的花就开一朵。
他抬起手,轻轻一挥,空中飞起无数花瓣。花瓣转了几圈,变成细小的针,密密麻麻朝他们射来。
塞琳娜立刻抬手结印,歌声变高。面前出现一个半圆的屏障。第一波针撞上来,发出刺耳的声音,被弹开了。但她能感觉到压力越来越大,每次撞击都在削弱屏障。
她的记忆也被搅乱了。她看见父母倒在血泊里,母亲伸手叫她名字。她咬破舌尖,靠疼痛让自己清醒,继续唱下去。
那人站在花海中间,没有再动手。他说:“你救不了他。他早就该死在那条河里。”说完又是一挥手,第二波针比刚才更多更快。
屏障开始裂开,裂缝像蜘蛛网一样扩散。塞琳娜的膝盖弯了下去,身体快要撑不住。
维恩躺在地上,身体动不了,但意识还在挣扎。他听见那句话,也听见塞琳娜的歌声。他不想逃了。他用力睁眼,左眼泛起暗金色,右眼闪出银白色。
他的混沌之瞳在精神世界里出现,变成一团旋转的双色光球。它自动吸收飞来的毒针,把里面的恶意和痛苦转化成点点星光,洒向四周。
玫瑰枯萎了,毒针一根根融化。地面裂开,下面是一片虚空。那人站在原地,没躲。星光穿过他的身体,他的面具开始掉落,露出整张脸。
皮肤很白,眼角微扬,嘴角带着笑。他低头看自己胸口的伤,轻声说:“你们以为赢了?我才是该活下来的那个人。”
说完,他的身体碎了,像灰一样被风吹散。消失前,他脖颈微侧,锁骨下方露出一块淡金色的星形印记。形状清晰,光泽柔和。
塞琳娜猛地睁大眼睛。那个印记,和她母亲画像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她扑过去想抓住什么,只抓到空气。她跪在地上,手抖着摸自己的锁骨。那里什么都没有。
她抬头看维恩,他也看着她。两人眼里都有震惊,也有担心。谁都没说话,但他们都知道,事情还没完。这个人不是简单的敌人,他和她的过去有关。
现实中的议会厅很安静。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维恩脸上。他猛地睁眼,大口喘气,全身都被汗湿透了。他坐起来靠着石柱,手本能地摸向腰间,晨曦匕首还在。
他低头看那张协防协议,已经被匕首斩成两半,边缘焦黑,像被火烧过。
塞琳娜坐在他旁边,一直握着他的手腕。她看他醒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变了。她没急着问,只是静静看着那半张卷轴,等他自己开口。
维恩张了张嘴,喉咙干得说不出话。他想起梦里的印记,又想起塞琳娜刚才的反应。她认出来了,而且受到了打击。他想问,又怕问出口会让她难过。
两人坐着,谁也没先说话。
外面传来守卫的脚步声,由远到近,又走远了。阳光移到地砖另一边,照在石柱的划痕上。
维恩终于动了下手,把匕首握得更紧。刀柄上有血,不知是谁的。那血很黏,沾在手上甩不掉。
塞琳娜慢慢抬起手,指尖轻轻按在自己锁骨的位置。动作很慢,像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她低声说:“我母亲……从来没有提过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