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海城。
培达发总部大楼的顶层会议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神仙打架”前的凝重气氛。
郭少云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
他的左手边坐着一脸“我看你们怎么作妖”的傅谦，右手边则是一字排开的七位顶级汽车设计师。
这七个人，肤色不同，发型各异，但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两个字——狂热。
那是对烧钱……哦不，是对艺术的狂热。
“咳咳。”
郭少云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这七位“葫芦娃”……
“诸位，欢迎加入培达发这个……大家庭。”
“我想，大家都很清楚今天的目的。”
郭少云身体前倾，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很想听听看，在拥有了无限预算和绝对自由之后，你们这几位大师，到底想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谁先来？”
话音刚落，坐在最末尾的一位穿着中山装、头发花白的老者站了起来。
他就是前红旗轿车的设计师，李卫国。
“郭董，那我先抛砖引玉吧。”
李卫国打开了投影仪，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名为【后土·大地行者】的ppt。
“我负责的品牌是‘后土’，大地之母。”
“在和威廉先生深入交流后，我觉得，传统的轿车已经无法承载‘后土’的厚重了。”
“所以，我决定改换赛道。”
李卫国指着屏幕上那个庞然大物，眼中闪烁着光芒：
“我要设计的，是一款——全地形、全气候、油电混合动力的……超级房车！”
屏幕上，出现了一辆外形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巨车。
“车长9米！高3米！宽2.5米！”
“采用最新的增程式油电混合技术，搭载一台大功率柴油发动机作为增程器！”
李卫国越说越兴奋：
“纯电模式下，里程数控制在100公里以内。这足够在城市里低速挪动，或者在营地里静音行驶，实现零噪音、零排放，绝不打扰大自然的宁静！”
“而在混动模式下，低速电机驱动，高速柴油机介入，超车时双动力叠加，动力响应提升30%！”
“我还设计了独特的能量回收系统，下坡时电机反向发电，哪怕去高原地区，一路下坡就能充满电！”
“最关键的是——”
李卫国指着一张复杂的管路图：
“为了适应高原和极寒环境，我设计了一套‘发动机预热+电池恒温保温’的双循环系统！”
“哪怕是在零下50度的地区，这辆车也能一键启动！”
“这才叫‘后土’！承载生命，行走大地！”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傅谦的嘴角在抽搐。
9米长？3米高？
这特么是房车？这分明是装了轮子的别墅！
这玩意儿在国内，得考b证甚至是A证才能开吧？
普通c照根本开不了！
更何况柴油发动机？咱们公司有这个技术储备吗？这技术跨度是不是有点大？
然而。
郭少云却在心里疯狂鼓掌。
(☆▽☆)
好！太好了！
这简直是完美的“滞销产品”啊！
首先，驾照门槛高，这就劝退了99%的富二代。
其次，车这么大，停车都费劲，进不了地库，只能停在荒郊野外。
再者，柴油机技术咱们是短板，重新研发得烧多少钱？
最后，这定位太小众了！谁没事天天开个大巴车去无人区？
“非常好！”
郭少云带头鼓掌，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李老，您的创意非常……接地气！非常符合‘后土’的气质！”
“就按这个搞！不要怕花钱！内饰给我用最好的实木！哪怕把车重搞到20吨我也没意见！”
李卫国激动得热泪盈眶：“谢谢郭董！我一定不辱使命！”
搞定了“亏损一号”，郭少云把目光投向了下一位。
一位穿着考究的三件套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约翰国绅士站了起来。
威廉·查尔斯，前劳斯莱斯首席设计总监。
他优雅地整理了一下领结，用纯正的约翰腔说道：
“郭先生，虽然李先生的房车很有趣，但在我看来，汽车工业的皇冠，永远属于——顶级轿车。”
屏幕切换。
【帝江·混沌之主】。
一辆黑色的、线条极其复古却又充满压迫感的轿车出现在屏幕上。
“我之所以离开劳斯莱斯，就是因为他们堕落了！”
威廉一脸的痛心疾首：
“他们竟然开始搞什么大屏幕？搞什么流光溢彩的氛围灯？这是对贵族精神的亵渎！”
“我要做的‘帝江’，是对抗这个浮躁时代的艺术品！”
“我的设计理念只有一个——极致的纯粹！”
威廉伸出一根手指：
“整车，全部手工打造！”
“包括车身钣金，要用工匠拿着小锤子一点点敲出来！”
“包括电机线圈，要由最有经验的老师傅亲手缠绕！”
“内饰方面，我拒绝任何显眼的电子屏幕！所有的科技配置必须隐藏在木纹饰板和真皮之下！”
“甚至……”
威廉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为了追求那种机械的厚重感，我建议给这辆车设计一套‘模拟机械钟表’的中控系统，每一个齿轮都要是顶级制表师打磨的！”
“第一辆车，我将亲自带队，为您量身打造！”
傅谦听得头皮发麻。
手搓汽车？
这年头还有人干这事？
这效率得多低啊？一年能造出几辆？
这成本得多高啊？
这车造出来卖多少钱才能回本？一亿？
郭少云听得心花怒放。
手工打造？好啊！
这就意味着无法量产！这就意味着产能极低！这就意味着每一辆车都是天价成本！
而且这种“没屏幕”的老古董设计，现在的年轻人谁买？
亏损二号，预定成功！
“威廉先生，您的坚持让我感动。”
郭少云赞许地点点头：
“在这个快餐时代，我们需要您这样的工匠精神。”
“准了！给我组建最好的工匠团队！哪怕一颗螺丝钉，也要给我手搓出来！”
威廉优雅地鞠了一躬：“如您所愿，我的陛下。”
接下来，轮到了一位身材精瘦、眼神锐利的意大利人。
恩佐·罗西，前法拉利空气动力学狂人。
他根本没准备ppt，直接站起身，挥舞着手臂喊道：
“速度！我们需要的是速度！”
“‘祝融’是火神！火就是爆炸！就是激情！”
“现在的跑车都太娘娘腔了！”
“我要造一款——纯电动的赛道霸主！”
“全碳纤维车身！四电机独立驱动！两千匹马力！零百加速1.5秒！”
“我要让它在纽北赛道上，把所有的燃油车都烧成灰烬！”
“哪怕它只能在赛道上跑十分钟就没电，那也是……最辉煌的十分钟！”
郭少云听乐了。
这不就是个大号的电动玩具吗？
只能在赛道上跑？那路权怎么算？
买这车的人，还得专门配个拖车拉到赛车场去玩？
这受众群体，比房车还小！
“恩佐先生，你的激情点燃了我。”郭少云竖起大拇指，“去做吧！我要看到它喷火……哦不，是喷电火花的样子！”
紧接着是来自斯韦国的古斯塔夫·杨。
这位前沃尔沃安全总监，是个典型的北欧硬汉。
“‘共工’是水神。”
古斯塔夫的声音低沉有力：
“既然是水神，那我们的车，必须能下水！”
“我要设计一款——水陆两栖硬核越野车！”
“全密封车身！可以涉水！”
“不仅能爬最陡的坡，还能过最深的河！”
“甚至……如果加上增压舱，我希望它能潜水！”
郭少云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
一辆车，开着开着冲进了河里，变成了一艘船？
这玩意儿……除了特定的探险家和想不开的人，谁会买？
而且研发难度极高，密封性稍微做不好就是车毁人亡。
“有创意！水神共工，名副其实！”郭少云大手一挥，“批预算！给我造个出来！”
然后是来自汉斯国的穆勒。
这位德国大叔一脸严谨，推了推眼镜：
“郭董，我想造一款……最快的城市SUV。”
“我觉得保时捷卡宴那种太慢了，我要……”
“停！”
郭少云心里警铃大作。
卡宴？
那可是保时捷的摇钱树啊！
这要是真让他造出一款性能无敌、又舒适的SUV，那不得卖爆了？
那我还怎么亏钱？
“穆勒先生。”郭少云打断了他，一脸严肃地忽悠道：
“SUV？太俗了！”
“那是为了妥协市场而诞生的产物。”
“你是汉斯国人，你应该追求极致的机械素质！”
“如果你真的想搞竞速，为什么不直接去造F1呢？”
“F1？”穆勒愣住了，“可是……那是赛车啊，不能上路啊。”
“这就对了！”郭少云循循善诱，“我们要造一款——龙国自己的F1！”
“你想想，从零开始打造，这多酷？”
穆勒的眼睛亮了。
“郭董！您……真的愿意支持我搞这个？”
“当然！三年内，我要看到成果！钱不是问题！”
穆勒激动得敬了个礼：“太棒了！”
搞定了这个潜在的盈利点，郭少云松了口气。
接下来是美丽国的迈克·史密斯。
这哥们一身硅谷极客打扮，t恤牛仔裤。
“‘句芒’，春神，代表生机和未来。”
“我要造的是——全自动驾驶的未来之车！”
“没有方向盘！没有油门刹车！”
“全车布满激光雷达！搭载最强算力的AI芯片！”
“上车就是睡觉，或者打游戏，车自己带你去任何地方！”
郭少云一听就乐了。
L5级自动驾驶？
哪怕是他重生前的那一年，这技术也还没完全成熟呢！
现在才2012年！
你就算把全球的芯片都堆上去，也搞不定复杂的路况啊！
这项目，注定是个无底洞。
“好！很有野心！”
郭少云立刻拍板：
“迈克，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如果不能实现百分之百的安全，不能实现真正的全自动，这车……绝对不能上市！”
“哪怕研发十年、二十年，我也养着你！”
迈克感动坏了：“老板！您就是东方的马斯克！不，比他更伟大！”
最后，轮到了高卢国的皮埃尔·杜邦。
这位法国帅哥甩了甩长发，一脸的浪漫：
“‘天吴’，风神。”
“风是自由的，是不受拘束的。”
“我要设计的车，必须拥有极致的艺术造型！”
“流线型！不对称设计！甚至……像雕塑一样！”
郭少云眼皮一跳。
法国人的设计虽然有时候很奇葩，但万一搞出个什么“最美车型”，被颜控们买爆了怎么办？
必须给他加点难度！加点“实用性”的枷锁！
“皮埃尔，你的艺术追求我非常支持。”
郭少云打断了他的浪漫幻想：
“但是，我觉得艺术不应该只存在于跑车上。”
“真正的艺术，应该深入生活，深入……劳动人民。”
“我希望，‘天吴’品牌，能生产出兼顾极致艺术的——货运车辆！”
“货运？！”皮埃尔惊呆了，“您是说……卡车？”
“对！”郭少云一本正经地胡扯：
“你想想，一辆造型充满艺术气息的卡车，拉着一车砖头行驶在工地上。”
“那是多么强烈的视觉冲击？那是多么后现代的艺术表达？”
“我们要让每一个卡车司机，都能开上艺术品！”
皮埃尔愣了半天。
突然，他猛地一拍脑门：
“我的天！”
“老板！您简直是艺术大师！”
“这种反差感！这种把高雅与粗俗结合的暴力美学！”
“我悟了！”
“我要设计一款——最具艺术气息的超级卡车！”
郭少云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
谁家包工头会买一辆这种卡车去拉砖？
这车造出来，除了进博物馆，估计只能在仓库里吃灰了。
会议结束。
郭少云看着这七位斗志昂扬的设计师，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七个品牌。
七种奇葩。
七个无底洞。
这就是传说中的——【亏损者联盟】啊！
“傅谦。”
郭少云转头看向已经面如土色的傅谦：
“都记下来了吗？”
“这七个项目，全部立项！预算……上不封顶！”
傅谦颤抖着合上笔记本，感觉自己像是在记录一份“培达发破产计划书”。
“记……记下来了。”
“老板，这真的是在造车吗？”
郭少云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海城的车水马龙，嘴角勾起一抹狂傲的笑意：
“不，老傅。”
“我们不是在造车。”
“我们是在造——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