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海城的天气依旧带着倒春寒的微凉，但培达发集团内部却是热火朝天。
在集团总部战略会议室里，一场关乎万亿资产的交接仪式正在进行。
“陈总，这是培达发新能源集团的所有核心资料，包括那五千亿的并购资产清单，还有老板特批的后续四千二百亿研发预算。”
傅谦将手里那厚得像砖头一样的文件夹，“啪”地一声拍在了陈德海面前。
他的动作虽然庄重，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终于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了”的解脱感。
坐在他对面的陈德海，这位前家族基金会投资顾问、现任新能源集团cEo。
此刻正双手颤抖地捧着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整个人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哲学迷茫中。
“傅……傅总，”陈德海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这……这也太多了吧？”
“我以前就是个搞搞二级市场、看看K线图的，这一上来就管全产业链？还要管怎么烧钱搞研发？”
“我怕我……”
“哎！陈总！要有自信！”
傅谦站起身，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陈德海的肩膀，眼神里满是鼓励（和同情）：
“老板选你，那就是看中了你那种……嗯，那种不被传统制造业束缚的‘金融思维’！”
“你想想，光伏板是什么？那是阳光的印钞机！储能是什么？那是时间的蓄水池！”
“你要做的，就是把钱撒下去，让科学家们把这些概念变成现实！”
“至于具体的工厂管理……老板不是说了吗？咱们不缺人，缺的是想象力！”
说完，傅谦生怕陈德海反悔似的，迅速签好交接单，把钢笔往口袋里一插：
“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也得去忙我的医疗体系调研了，那可是个大工程！”
看着傅谦逃也似的背影，陈德海看着桌上那堆积如山的文件，深吸了一口气。
“拼了！”
“不就是花钱吗？不就是搞研发吗？”
“我爸是院士！我还能怕这个？”
……
与此同时，培达发大厦的20层，人资中心所在的楼层。
今天这里热闹非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喜庆的味道。
因为，掌握着全集团数十万人命运的灭绝师太……哦不，是最美hR总监郑璃，休完产假回来了！
虽然按照培达发的福利制度，产假足足有六个月，而且是全薪。
但对于郑璃这种事业型女强人来说，在家带了五个月孩子，除了喂奶就是换尿布，每天对着四面墙壁，她感觉自己都要长毛了。
“我是谁？我是郑家大小姐！我是张家少奶奶！我是培达发的人资一姐！”
“我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了！”
于是，在丫丫刚满五个月这天，郑璃毅然决然地抱着娃，杀回了公司。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在“培达发宝宝乐园”里响起，但很快就变成了咯咯的笑声。
这是培达发总部专门开辟的一层楼，也是全龙国所有打工人心中的“圣地”。
全软包的防撞墙壁，恒温恒湿的新风系统，顶级的进口环保玩具，还有那一排排舒适的哺乳室和午睡小床。
这里不仅有专业的育婴师，甚至还有持证上岗的营养师和儿科医生驻场。
“郑总，您放心吧。”
一位穿着粉色制服的金牌育婴师笑着接过丫丫，“咱们这儿的配比是一对一，我就专门盯着咱们小公主，哪怕她皱一下眉头我都能知道。”
郑璃看着在海洋球池里玩得开心的女儿，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育婴师可都是当初她亲自面试招进来的，年薪比外面的白领还高，专业素质那是没得说。
“行，那就辛苦你们了。我也得去……找回我的‘工位’了。”
郑璃踩着那双久违的红底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进了那间属于她的独立办公室。
一推开门，那种熟悉的、属于职场的清冷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
“呼——这才是自由的味道啊！”
她走到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
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几个印着览界LoGo的白色包装盒。
这是行政部早就准备好的“大礼包”——培达发最新发布的“览界全家桶”。
“哟，这手感不错啊。”
郑璃拿起那台尚未拆封的览界p1平板电脑，手指轻轻划过包装盒上那种类肤质的涂层。
那台100寸的览界d1电视机已经挂在了墙上，正播放着苏巴拉海边的4K风景片，画质细腻得仿佛能闻到海风的咸味。
她坐下来，拿起裁纸刀，那种撕开塑封膜的“刺啦”声，简直比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还要动听。
正当她准备拿出手机拍个拆箱视频发朋友圈嘚瑟一下的时候。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郑璃头也没抬，正专心地研究着那个笔记本电脑的磁吸接口。
进来的是招聘部的高级经理，小刘。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表情看起来有些纠结，又有些兴奋。
“郑总，欢迎回归！”小刘先是拍了个马屁。
“行了，别整虚的。”郑璃摆摆手，一边撕膜一边问，“有什么急事？是不是郭董那个汽车项目要招人？”
“神了！郑总您真是料事如神！”
小刘赶紧走上前，把文件夹打开：
“郭董之前提出了‘帝江’汽车的宏伟愿景，要求我们要对标劳斯莱斯，做千万级豪车。”
“我们猎头部门这一个月可是跑断了腿，把全球汽车圈都翻了个底朝天。”
“目前，我们物色到了七位顶级的总设计师候选人。”
郑璃此时正忙着给新电脑开机，设置开机密码，看都没看一眼：
“哦？七个？都什么来头？说来听听。”
小刘清了清嗓子，开始念简历，语气里带着一种“咱们公司真牛逼”的自豪：
“第一位，威廉·查尔斯。约翰国人，65岁。前劳斯莱斯首席设计总监，那个‘幻影’系列就是他的收官之作。主打一个‘奢华’和‘古典’，据说他设计的车，坐在里面感觉像是在白金汉宫喝下午茶。”
“第二位，恩佐·罗西。靴子国人，48岁。前法拉利空气动力学主管兼外形设计总监。这人是个疯子，追求极致的速度和线条，他的名言是‘不够快的设计就是垃圾’。”
“第三位，汉斯·穆勒。汉斯国人，55岁。前保时捷工程研究院院长。严谨到令人发指，对机械结构和底盘调校有着变态的要求，主张‘机械素质大于一切’。”
“第四位，李卫国。咱们龙国人，60岁。红旗轿车的前设计一把手。最擅长那种庄重、威严、有‘官气’的设计，他设计的车往那一停，别人就不敢大声说话。”
“第五位，埃隆·马……哦不，是迈克·史密斯。美丽国人，40岁。特斯拉的前瞻设计主管。极简主义者，恨不得把车里所有的按钮都取消，主张‘软件定义汽车’，甚至想把车做成太空舱。”
“第六位，古斯塔夫·杨。斯?国人，沃尔沃的安全总监出身，后来转做设计。他的设计理念只有一个字——硬！据说他想把车造成坦克，撞不烂的那种。”
“第七位，皮埃尔·杜邦。高卢国人，30岁。这是个鬼才，之前是做概念艺术的，后来被布加迪挖去。他的设计……怎么说呢，非常浪漫，非常抽象，感觉车不是用来开的，是用来展览的。”
小刘一口气念完，感觉口干舌燥：
“郑总，这七个人，每一个都是行业里的泰山北斗或者独角兽。”
“他们的要价都不低，而且……脾气都很大。”
“我们现在很纠结，到底该选哪一个来做‘帝江’的总设计师？”
郑璃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抬起头，看着小刘，眼神里透着一种“这还用问”的疑惑：
“选？”
“为什么要选？”
小刘愣住了：“啊？郑总，您的意思是……”
“他们愿意来吗？”郑璃反问。
“愿意啊！咱们开的薪资是他们原来的三倍，还给期权，而且承诺研发预算无上限，还要给他们配海景别墅……他们都抢着要来呢！”
“那不就结了！”
郑璃一拍桌子，霸气侧漏：
“你还是不懂我们郭董的风格。”
“郭董是什么人？那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只要是人才，我们培达发都要！”
小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姐……亲姐！那可是总设计师啊！‘帝江’只有一个品牌啊！”
“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七条龙？让他们在一个办公室里工作，那不得打起来？到时候是听约翰绅士的，还是听靴子国疯子的？”
郑璃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谁说让他们在一个锅里吃饭了？”
“咱们难道不能多开几桌席吗？”
“一个人负责一个系列不就行了？”
小刘都要哭了：“姐，那可是造车啊！一个系列就是一个完整供应链，就是一个几十亿甚至上百亿的投入啊！而且品牌调性会乱的啊！”
“乱什么乱？”
郑璃脑海里突然闪过前几天张姜在家里吹牛的画面。
那时候张姜喝多了，在那儿手舞足蹈地比划：
“老郭说了！咱们的车叫‘帝江’！那可是上古古神！空间之主！”
“以后咱们还要搞其他的，什么十二祖巫，什么山海经神兽，全给它整上！”
想到这，郑璃灵光一闪：
“对了，我听张姜总说过，郭董这盘棋下得很大。”
“我觉得‘帝江’只是个开始。”
“咱们要搞就搞……那个什么……十二祖巫全系列！”
“十二祖巫？”小刘作为一个只看汽车杂志的直男，显然触及到了知识盲区，“那是啥？”
“哎呀，就是神话传说里的神仙！”郑璃也不太懂，她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然后把手机递给小刘：
“来，你看看这上面的名字。”
小刘接过手机，念道：
“帝江……句芒……蓐收（ru shou）……共工……祝融……烛九阴……强良……奢比尸……天吴……弇（yǎn）兹……玄冥……后土。”
念完，小刘的脸都绿了。
“郑总……这名字……是不是有点太……硬核了？”
“您看这个‘奢比尸’，带个‘尸’字，这车谁敢买啊？买来当灵车吗？”
“还有这个‘蓐收’，感觉有点……怪怪的。”
“‘强良’？听着像某种罪名……”
郑璃拿回手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确实，有些名字不太吉利，也不好听。”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点画画：
“来，咱们筛选一下。”
“帝江，这个必须有，这是老大，也就是那个英国老头负责的顶级豪车。”
“句芒，木神，代表春天和生机。这个好听！给那个环保主义的美国人？”
“共工，水神。听着就有劲儿！给那个瑞典人造坦克？”
“祝融，火神。红红火火，多喜庆！给那个意大利人造跑车？”
“天吴，风神。听着就飘逸。给那个法国人搞艺术？”
“玄冥，雨神\/冬神。听着就高冷。给那个德国人？”
“后土，大地之母。厚重！给咱们那个龙国的老爷子！”
郑璃数了数手指头，眼睛一亮：
“一、二、三、四、五、六、七！”
“刚好七个！”
“这是天意啊！”
她猛地一拍大腿，笑得花枝乱颤：
“小刘！就这么定了！”
“你马上写个请示报告，就说为了满足不同细分市场的需求，建议汽车产业群并行启动七个子品牌！”
“咱们这里正好招了七个大神，一人分一个山头，让他们自己去当大王！”
“供应链、团队、预算，全部独立！互不干涉！”
“让他们去卷！去pK！看谁造的车最牛！”
小刘听得腿肚子都在转筋。
“郑总……您这是要搞‘七国争霸’啊？”
“这要是报上去，郭董会不会觉得我们疯了？这得烧多少钱啊？”
“还有，咱们只是人资，不是战略投资部啊！”
郑璃自信地摆摆手：
“放心吧。”
“郭董最喜欢这种‘大开大合’的方案了。”
“你就这么写，我保你升职加薪！”
……
当天下午。
郭少云正坐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
“叮咚。”
邮箱提示音响起。
他随手点开，是人资中心发来的关于《汽车工业集团高端人才引进及组织架构调整的请示》。
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嗯？七个设计师？”
“嗯？七个品牌？”
“嗯？祖巫系列？”
看到最后，郭少云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里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
“天才！”
“这特么简直是天才的想法啊！”
郭少云激动得直拍桌子。
原本他只想着搞一个“帝江”品牌，建一个工厂，亏个几百亿就算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
郑璃这丫头，果然是我的福将！
她竟然能想出“七箭齐发”这种丧心病狂的败家方案！
七个品牌！
那就意味着要有七个独立的研发中心！七个独立的生产基地！七套独立的供应链体系！
甚至连广告费都要花七份！
而且这七个设计师，风格迥异，肯定谁也不服谁。
那个造坦克的肯定看不上造艺术品的，那个造跑车的肯定看不上造官车的。
这要是内卷起来……
那研发预算不得像坐火箭一样往上涨？
“批！”
“必须批！”
郭少云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回复了两个字：【同意！】
紧接着，他打开傅谦的邮箱，开始起草那份足以让傅谦心肌梗塞的任命邮件。
……
此时，正在为了医疗体系调研而焦头烂额的傅谦，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一看，是老板的邮件。
标题：【关于成立培达发汽车工业集团及下属七大品牌子公司的通知】
傅谦心里“咯噔”一下。
七大品牌？
不是说好就做一个“帝江”吗？
他颤抖着手点开邮件正文。
几分钟后。
培达发战略投资部的办公室里，传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造孽啊——！！！”
傅谦看着屏幕上的那一个个名字，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以180迈的速度飙升。
“帝江？行，这个还能接受，毕竟是空间祖巫，听着有点像迈巴赫那种调调。”
“但是……”
“共工？！”
傅谦捂着胸口，感觉有点喘不上气：
“老板啊！那是水神啊！那是怒触不周山的狠人啊！”
“咱们是造车啊！最怕的就是涉水和撞车啊！”
“你给车起名叫‘共工’？这是嫌车主命太长吗？这车开出去是不是只要看见山就要往上撞？看见河就要往里跳？”
“还有这个……祝融？！”
傅谦的嘴角疯狂抽搐：
“那是火神啊！！”
“新能源汽车最怕的是什么？是自燃啊！”
“你给电车品牌起名叫‘火神’？！”
“这要是稍微出点热失控的新闻，媒体标题我都想好了——《祝融显灵！培达发新车当街浴火重生！》”
“这特么谁敢买啊？！”
“还有这个玄冥……听着跟阎王爷似的，买这车是直接送去地府吗？”
“后土……听着像入土为安……”
傅谦瘫倒在椅子上，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更让他绝望的是邮件的最后一行字：
【各品牌实行‘设计师负责制’，给予充分的财权和人权。告诉他们，不要考虑成本，我要的是艺术品！记得让他们及时报预算，多多益善！】
“疯了……都疯了……”
傅谦喃喃自语。
让一群搞艺术的、搞技术的疯子去管钱？
那画面太美，他根本不敢想。
尤其是那个法国人，听说之前设计个概念车，光是一个车门铰链就花了两千万研发费。
现在让他管一个品牌？
他不得把车轮子都镶上钻石啊？
“哎……”
傅谦长叹一口气，从抽屉里摸出两粒速效救心丸，干嚼了下去。
虽然内心已经崩溃成渣，但作为培达发的战略投资部负责人，老板的命令就是圣旨。
“既然老板想玩……”
“那就陪他疯到底吧！”
傅谦强打精神，拿起电话，拨通了法务部和财务部的内线：
“喂？我是傅谦。”
“所有人立刻来会议室！”
“我们要注册七家新公司！”
“对！名字有点怪，你们忍着点笑……”
“还有，通知财务部，准备钱。”
“很多很多的钱……”
……
郭少云，躺在老板椅上，看着窗外的夕阳，幻想着七个吞金兽同时张开大嘴的壮观景象。
“这一波……”
“我注定赢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