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睁开眼睛，手还放在主控台上。沙盘上的三个红点已经移动了一段距离，东线信号中断的地方没有异常，说明干扰源没有追过来。他松开手，站起来。
外联行动的人已经出发了，现在轮到他们了。
他走出房间，沿着走廊往前走。脚步很轻，两边墙上通风口透出一点光。空气里有泥土和金属的味道。他没停下，直接往翡翠之心东侧的集结广场去。
广场地面重新刻过，布伦希尔德带人连夜画了传送阵，能传送到地下通道入口。周围放着密封箱，上面贴了标签：补给、装备、应急药剂。他走到第一个箱子前，打开锁扣。
里面是抗魔涂层绳索，三卷，封条完整。他拿出来检查一遍，又放回去。第二个箱子里是可折叠呼吸面罩，七套，每套都带着干燥包。第三个最重要，装的是林语者提炼的净化孢子粉，三个玻璃罐，外面包着防震棉。他确认罐子没裂，盖子拧紧，重新贴上封条。
物资齐了。
他转过身看队伍。
五名幽影斥候站在左边，披着会变色的伪装斗篷。他们的靴子是新的，底软，走路不会发出声音。两名大地力士在右边，肩上扛着挖掘工具，支架也加固过。凯瑟琳站在最前面，佩剑换成了短刃，腰带上挂着信号弹和晶片读取器。
没人说话，但所有人都看着他。
段逸走过去，在凯瑟琳面前停下。她点头，他也点头。他知道她准备好了。
他继续往前走，一个一个看过去。每个幽影斥候都抬了一下头，表示状态正常。最后一个是最年轻的那个，以前在能量紊乱时失控过，被米娅安抚下来。现在他站得笔直，眼神稳定。段逸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次不一样。”他说，“不是打，也不是守。我们是去找东西。”
他回到前面，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能听清。
“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有米娅待过的痕迹。那里有个祭坛，画上有兽头和藤蔓一样的根须。那里可能藏着她的记忆，也可能藏着绿裔变强的关键。”
他停了一下。
“我不保证安全。那种地方可能有诅咒残留，或者别的危险。但我们每一步都会标记，每一处都会记录。你们带回的不只是线索，是以后大家活下去的依据。”
他从怀里拿出三枚共鸣晶片，递过去。
“凯瑟琳拿一个，幽影队长一个，大地力士一个。定时回传位置，每小时一次。遇到危险，立刻激活求救频率。十二小时内没动静，基地就会派人来。”
凯瑟琳接过晶片，插进腰带卡槽。其他人也照做。
段逸看着她：“你带队，有最终决定权。如果情况不对，可以中止任务。我不需要你们硬撑。”
凯瑟琳说：“明白。”
他没再多说。他知道这些人懂分寸。他们是子体，但不是工具。他们有自己的判断，知道风险，也会配合。上次米娅影响网络后，整个精神链接快了百分之十八，出错少了。这不是数字，是真的变了。
他最后看了一遍装备清单。
绳索、面罩、孢子粉、信号器、照明灯、备用电池、食物胶囊、水循环过滤管——都在，数量够。
他走到高台边缘，打开终端，调出应急预案。
备用路线有三条，分别标了塌陷区、气体聚集区、结构不稳定带。能量补给点设了两个，用宁神花根脉做临时充能桩。米娅最新画的草图也同步进来，标出了祭坛可能的入口和内部通道。
他把文件发到每个队员的晶片里。
“出发前最后一句。”他说，“记住，我们不是怪物。”
他看向那名年轻的幽影斥候。
“我们只是想活得像个人。找到真相，才能决定以后怎么走。”
说完，队伍开始动了。
幽影斥候收起斗篷边缘，慢慢后退，身体渐渐融入阴影。大地力士背上装备，调整肩带。凯瑟琳检查了腰间所有东西，抬头看向段逸。
段逸抬起手，打出指令手势：【序列启动，静默离场】。
凯瑟琳点头，转身带队。
他们按预定路线前进，穿过迷雾屏障，进入第一道地下通道。脚步很轻，几乎被通风声盖住。段逸站在原地，看着沙盘上的光点一个接一个亮起，稳定移动。
他没走。
他蹲下身，打开终端，再看一遍应急预案。屏幕上滚动着路线图、资源表、风险评估。他翻到米娅画的那一页，放大祭坛轮廓。
兽头雕刻，藤蔓根须，蜷缩的人影。
他的手指停在“入口”标记上。
突然，终端震动了一下。
是幽影斥候发来的第一条报告：【已入通道，环境稳定，无异常感应】。
他点了确认，刷新页面。
又一条消息进来：【呼吸面罩测试正常，孢子粉罐固定完毕】。
他把两条都存进日志，切换到监控界面。七个信号点都在移动，速度一样，队形保持三角警戒。凯瑟琳在中间靠前位置，随时能指挥两边。
他打开通讯频段，设为自动监听。任何紧急信号都会立刻弹窗。他又把共鸣水晶从怀里拿出来，插进旁边的副基座。裂痕还在，但温度正常，说明连接稳定。
他坐下来，背靠着墙。
外面的小队还在执行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而这一支，已经出发了。
他盯着沙盘，光点慢慢向前移。
通道是旧的，地图是残的，但他们必须去。
因为有些事，不能等。
他打开新文件，输入标题：【探索行动代号：归源
执行单位：凯瑟琳小队
目标：确认古老祭坛存在状态及生命能量特征
优先级：最高
状态：进行中】
他按下同步键，文件被推送到指挥中心、工坊终端、神术阵列节点。所有人都能看到进度，但不能改命令。
这是他的决定。
只有这一个版本。
二十分钟后。
沙盘上，队伍已经深入地下三百米，进入F-9区边界。通风系统显示空气质量下降，但还在安全范围。孢子粉罐自动释放一次，净化值回升。
他调出米娅的画，和地形图对比。
有一段通道走向和她画的藤蔓线条重合。
他放大那一块，标记为“重点关注区”。
就在这时，终端又震动了。
不是状态报告。
是一条新消息：【发现地面刻痕，疑似人工痕迹，形状与米娅画稿中的符号相似】
他盯着这句话。
手指停在确认键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