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星辉共鸣者提供的星图指引,以及“归墟之钥”晶体对“火之钥”那微弱的共鸣感应,独孤冷与皇甫雪再次穿越了混乱的时空甬道。这一次的旅程,与前往归墟海眼时截然不同。
甫一接近目标坐标,周遭的温度便开始急剧攀升。时空甬道那原本混乱冰冷的壁障,渐渐被染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暗红。空气(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空气的话)变得干燥、灼热、充满硫磺与金属熔化的刺鼻气味。耳边不再是混乱的法则杂音,而是永恒不息的、低沉而狂暴的火焰咆哮与大地崩裂的轰鸣。
当两人终于冲破时空壁垒,踏入荒古炎狱的疆域时,即便以他们如今的修为与心境,也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天空并非蔚蓝或灰暗,而是呈现出一种永无止境的、翻腾涌动的暗红色,如同凝固的、沸腾的血浆。没有日月星辰,唯有无数巨大的、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火球(或许是某种濒死或异常的恒星碎片)悬挂在高空,投下炽烈而扭曲的光与热,将大地炙烤得一片赤红。
大地无边无际,目之所及,尽是龟裂的、流淌着熔岩的焦黑土壤,或是连绵起伏、喷吐着毒烟与火焰的活火山。岩浆河如同大地的血脉,蜿蜒奔腾,汇入一片片无边无际的、由纯粹熔岩构成的“海洋”。空气中飘浮着肉眼可见的灼热火浪与灰烬尘埃,呼吸一口,都感觉肺腑如同被烙铁灼烧。
这里的法则极其单一而极端——火!极致的、狂暴的、蕴含着创造与毁灭双重属性的火焰法则充斥每一寸空间。其他属性的法则,如水、冰、木等,在此地受到天然压制,运转滞涩。即便是圣光与魔气,似乎也必须进行某种“火焰化”的转变,才能在此地顺畅存在。
皇甫雪立刻感受到了强烈的压制。她周身的混沌冰凰气自主运转,湛蓝色的光晕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将灼热与火毒隔绝在外,但维持这防护所需的消耗,远超平时。她的冰凰之力在这里如同黑夜中的烛火,格外显眼,也格外“不受欢迎”。
“此地环境,对你的冰凰之力压制极大。”独孤冷眉头微皱,他的太初“无始”领域自然展开,尝试调节周遭的法则环境。灰蒙蒙的领域扩张,将靠近的极端火系法则暂时“包容”进来,在领域边缘形成一层缓冲带,内部则被定义为相对温和的环境。但这需要持续消耗力量,且范围有限。
“无妨。”皇甫雪神色平静,眼中反而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火光,“混沌归元,本就可转化万力。极致的火焰,亦是混沌的一种表现形态。正好借此磨砺我的归元之力,看能否更高效地转化这焚天煮海的火能。”她心念微动,体表的湛蓝防护中,悄然融入了一丝混沌的深邃色泽,对火焰能量的抵抗与转化效率似乎提升了一线。
两人并未立刻深入。按照星图指引,他们降落的地点应该就是“灰烬平原”的边缘。这里相对“稳定”——所谓稳定,不过是火山喷发不那么频繁,岩浆河相对稀疏,地面尚有一些可以落脚、未被完全熔化的、由奇特黑色晶体构成的“硬地”。
站在一块高达百丈的黑色晶柱顶端,两人极目远眺。所谓的“灰烬平原”,并非想象中平坦的灰烬堆积场,而是一片由冷却的熔岩、火山灰、黑色晶体以及各种奇形怪状、似乎被高温烧灼扭曲过的金属残骸构成的广袤丘陵地带。平原上空,永恒飘荡着厚重的、由灰烬与有毒气体构成的阴霾,能见度极低,神识探查也受到极大干扰,仿佛有一层天然的“混乱火域”笼罩着这片区域。
空气中,除了永恒不息的火焰咆哮,还隐隐传来一些其他的声音——低沉的、仿佛巨兽喘息般的震动;尖锐的、某种火焰生物特有的嘶鸣;甚至,还有隐约的、金铁交击与能量爆炸的声响,从平原深处传来。
“看来,这里并不‘太平’。”独孤冷目光锐利,捕捉到远处阴霾中一闪而过的几道炽红流光,以及更深处那若隐若现的、规模庞大的能量壁垒轮廓。“圣域的‘焚烬军团’,还有魔渊的‘炎魔’,动作果然够快。他们似乎已经在平原深处建立了据点,或者……找到了什么。”
皇甫雪取出那枚星光符印,符印在灼热的空气中微微发光,指向平原深处某个方向。“共鸣石的反应在那个方向,与星图标注的核心区域大致吻合。但沿途能量反应复杂,有多股强大气息盘踞。”
就在两人观察之际,异变突生!
脚下的黑色晶柱猛然剧烈震动起来!晶柱表面,那些原本暗淡的纹路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一股狂暴的、充满恶意的火焰意志从地底深处苏醒,顺着晶柱疯狂向上涌来!
“吼——!”
伴随着一声非人的咆哮,晶柱顶端炸裂,一头完全由赤红晶体与流动熔岩构成的庞然大物破土而出!它形似巨蜥,却生有三颗狰狞的头颅,六只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复眼死死锁定独孤冷与皇甫雪,长达数十丈的尾巴横扫而来,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抽打得发出爆鸣!
这并非寻常火焰生灵,其气息赫然达到了超凡中期巅峰,且带着浓郁的、被炎狱环境长期侵染异化的疯狂与攻击性!它是这片“灰烬平原”的“土着”,将任何闯入其领地的不速之客视为猎物或威胁!
“不知死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独孤冷眼神微冷。他甚至没有动用无名剑胚,只是抬起右手,对着那横扫而来的熔岩巨尾,虚空一按。
“太初·定义:凝固。”
言出法随!一股无形的、更高层面的法则波动瞬间笼罩了那截横扫的巨尾以及其周围的时空。在炎狱狂暴的火系法则环境中,独孤冷强行定义了一片“凝固”的领域!并非冰冻,而是让目标区域的物质运动与能量流动陷入绝对的停滞!
那势大力沉、足以抽碎山岳的熔岩巨尾,在距离二人尚有数丈时,猛然僵在半空,表面流动的熔岩瞬间冷却、凝固,化作丑陋的暗红色岩石!就连巨蜥怪物三颗头颅中喷吐出的火焰吐息,也在出口处凝固成了扭曲的火焰雕塑!
怪物六只复眼中充满了惊恐与不解,它根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碎。”
独孤冷手指轻轻一握。
凝固的巨尾、火焰吐息,连同怪物小半个身躯,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琉璃,瞬间布满了无数裂痕,随即“哗啦”一声,彻底崩碎成无数细小的晶体与火星,簌簌落下!
重伤的怪物发出凄厉的哀嚎,剩余部分仓皇钻入下方熔岩之中,消失不见。
举手投足间,轻描淡写重创一头强大的炎狱异兽!这便是太初“定义”权柄在实战中的恐怖之处,尤其是在对手对更高层次法则毫无认知的情况下。
然而,这边的动静,似乎惊动了平原深处的某些存在。
远处那若隐若现的能量壁垒方向,数道强悍的神念如同探照灯般扫射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敌意。其中一道神念炽热纯粹,带着圣光特有的秩序感,却已转化为更加暴烈的火焰属性。另一道神念则阴邪灼热,充满了魔渊的混乱与侵蚀,同样与火焰紧密结合。
紧接着,破空声响起!几道背生火焰光翼、身着赤红镶金铠甲的身影,以及几团裹挟着硫磺风暴、形态不定的炽热魔影,从不同方向疾驰而来,显然是圣域焚烬军团与魔渊炎魔的巡逻队!
“发现陌生高能反应!非记录在案势力!”
“是那两个在归墟海眼夺走圣钥的异端!他们竟敢来此!”
“抓住他们!圣宰\/大魔有令,格杀勿论,夺回钥匙!”
冰冷的命令与贪婪的嘶吼,伴随着灼热的气浪滚滚传来。
独孤冷与皇甫雪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冷意与战意。
炎狱之行第一战,看来要提前打响了。
正好,拿这些圣域与魔渊的爪牙,来试试这焚天煮海之地的水,到底有多深,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