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面具女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刑讯室深处的那面“墙壁”——那面她刚刚从中走出,此刻已恢复成普通石墙模样的地方。
“那里,通向‘祭坛’。他们用抓来的仙家弟子的精血和灵魂,喂养着那个‘东西’。企图唤醒它,或者……与它沟通。”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愚蠢的献祭,徒劳的挣扎。但那‘东西’一旦被惊扰,这片山脉,都会被拖入死亡的深渊。你们,挡不住。”
“所以你是来警告我们的?”林盼向前一步,与尹唯并肩而立,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心底仍存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眼前这个诡异的女子,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并非同一人。
银发面具女沉默了片刻,刑讯室里只剩下篝火噼啪的燃烧声和众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忽然,她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落在脸上的黑色金属面具边缘,轻轻一摘。
“咔哒”一声轻响,面具被取下,露出了底下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皮肤细腻得近乎透明,却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仿佛常年不见天日。五官的轮廓,确实与林盼记忆深处的那个少女有七分相似——挺直的鼻梁,小巧的下颌,还有那微微上扬的唇线,都曾是他年少时朝夕相处的模样。
但此刻,这张脸却被一层化不开的死寂与冰寒笼罩着,尤其是那双眼睛……不再是记忆中明亮清澈的杏眼,而是变成了一种如同万年玄冰般的诡异银灰色,瞳孔深处仿佛有细碎的冰晶在缓慢旋转,空洞得令人心悸,看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草,真是王琳琳!
林盼的心脏仿佛被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真的是她……可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五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王琳琳的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因为……我不想看着你死在这里。林盼。”
她叫出了他的名字,声音里那丝复杂的情绪终于掩饰不住,带着刻骨的痛楚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执念。
“当年的事你不必在意……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自己,也……拖累了你。”她的目光从林盼脸上移开,看向虚空,银灰色的眸子更加空洞,
“我‘死’过很多次,又活过来很多次。每一次‘复活’,都要付出代价。感情、记忆、体温、心跳……一点一点,都被剥夺,或者……被我亲手舍弃。”
她的话语平静得可怕,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可林盼却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藏着怎样的撕心裂肺。
我走遍了很多地方,遇到了很多……‘东西’。最后,我找到了适合我的力量。死亡的力量。它很冷,很安静,也很强大。足够让我……不再受任何人摆布,也不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你加入了‘纪伊山地众’?”尹唯冷声问道,手中的收割者依旧保持着戒备姿态,但语气中的敌意却稍稍减弱了一些。她能感觉到,王琳琳身上的死亡气息虽然冰冷刺骨,却并非邪祟之力,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或是后天强行融入自身的法则之力,带着一种孤独而决绝的味道,与她的收割法则隐隐呼应,却又更加纯粹,更加冰冷。
“不。”王琳琳轻轻摇头,“我只是……恰好在这里。他们唤醒的东西,与我的力量同源,但更加古老,更加混乱,也更加……贪婪。”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林盼身上,银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光芒,“我需要观察它,或许……能从中找到让我彻底‘完整’的方法。或者,彻底毁灭它的方法。”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急促了几分,“但你们的出现,打乱了一切。他们很快就会察觉看守被杀,祭坛的异动也会被注意到。你们必须立刻离开。”
“我们不能走!”柳烟抱着虚弱的柳小七,声音哽咽却异常坚定,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柳小七布满伤痕的手臂上,“还有那么多同门被抓,我们不能就这样丢下他们!”
“对!而且那个什么祭坛,还有他们唤醒的‘东西’,必须摧毁!”饼饼也鼓足勇气喊道,眼底的淡蓝色光芒愈发明亮,尽管她的身体还在因为王琳琳身上的威压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王琳琳看着他们,银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或许是无奈,或许是别的什么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来不及了。”她忽然侧耳,像是在倾听什么遥远的声音,银灰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他们已经发现了。通往祭坛的通道正在打开,守卫正在集结。领头的是……四阶的志那都彦和丰玉姬。外面,大山津见和迩迩艺应该也正在赶回来。”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地下工事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仿佛巨兽苏醒般的沉闷轰鸣声。那声音震得整个刑讯室都在微微颤抖,墙壁上的石屑簌簌掉落。同时,一股狂暴、混乱、充满恶意与古老气息的威压,如同潮水般从王琳琳所指的那面石墙后方汹涌而出。
那威压之强,远超四阶,甚至隐隐接近了李涂扬突破后的那种层次。其中蕴含的暴戾、死亡与毁灭的欲望,如同实质般压在众人心头,让他们呼吸一窒,连篝火的火焰都在这股威压下瑟瑟发抖,光芒黯淡了许多。
“布豪!”阿晨脸色大变,符箓相机的屏幕上瞬间弹出一连串的红色警告,“那‘东西’被惊动了!能量等级老高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刑讯室外的通道里,传来了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还有此起彼伏的瀛语呼喝声。显然,大批“纪伊山地众”的忍者已经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动,正在向刑讯室涌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的鼓点。
“走!”王琳琳猛地抬手,一股冰冷刺骨的死亡寒气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