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漆雕家的大小姐吗？还有谁能让她用这种语气说话？
她很快挂了电话，在阳台站了一会儿，才推门进来。
脸色不太好看。
「没事吧？」我假装关心地问。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复杂，摇摇头：「没事。」
她没再多说，继续回去工作。
但我感觉，她有点心不在焉。
这是个突破口吗？
她家里人对我的存在有意见？
也许，我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机会很就来了。
漆雕璇说她有个家族聚会，必须参加，周末两天不过来。
我表面上一脸「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心里乐开了花。
终于能喘口气了。
她前脚刚走，我后脚就打电话给荀止。
「军师！快来！富婆出差了！」
荀止屁颠屁颠跑来，还带了啤酒鸭脖。
「两天时间，够咱们干票大的了！」荀止撸起袖子，「首先，全面排查，看看她到底在你家装了多少眼睛！」
我们俩跟侦探似的，把我家从头到尾，一寸一寸搜了一遍。
路由器，插座孔，天花板，花盆里，玄枵的狗窝底下……
最后，在客厅吊灯的一个装饰缝隙里，找到了一个纽扣大小的摄像头。
正在闪着微弱的红光。
我后背一阵发凉。
这玩意儿正对着我的沙发和床。
我每天在家里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妈的！」我骂了一句，伸手就想把它拽下来。
「别动！」荀止拦住我，「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就让它这么拍着？」
「将计就计！」荀止小眼睛里闪着光，「咱们给她演场好戏！」
「演什么戏？」
「分手戏！」荀止嘿嘿一笑，「你假装受不了她的控制，要跟她摊牌，情绪要激动，要真实！把她的反应录下来，这就是证据！」
我有点犹豫：「能行吗？」
「听我的准没错！」荀止拍胸脯，「等她回来，你就找个机会爆发，我躲在门外录音！」
我想了想，好像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总不能真一直这么被她控制着。
「行！干就干！」
我们俩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摄像头了。
荀止帮我把那个摄像头的位置调整了一下，让它只能拍到沙发的一角。
然后我们对着那个摄像头，排练了好几遍「分手大戏」。
我得表现出从隐忍到爆发的过程，质问她为什么监视我，为什么要控制我的人生。
荀止负责指导我的表情和语气。
「不够愤怒！再狠一点！」
「眼泪！眼泪能不能憋出来一点？」
「摔东西！对！摔那个烟灰缸！反正不值钱！」
折腾了一晚上，我感觉自己演技飙升，都能去拿奥斯卡了。
就等漆雕璇回来了。
周日晚上，漆雕璇回来了。
她看起来有点疲惫，但心情似乎不错，还给我带了盒看起来就很贵的点心。
「尝尝，家里厨师做的。」
我接过点心，手心有点汗。
演戏的时候是一回事，真要对上她，我还是有点怵。
「怎么了？」她敏锐地察觉到我的不对劲。
「没事。」我挤出一个笑，「就是有点累。」
她看了我几秒，没再问。
我们像往常一样，吃了饭，她坐在沙发上看书，我假装打游戏。
荀止已经就位，躲在楼下的绿化带里，通过我偷偷放在花盆里的通讯器听着这边的动静。
时机差不多了。
我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机。
「漆雕璇。」
她抬起头：「嗯？」
「我们谈谈。」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带着压抑的火气。
她合上书，坐直身体：「谈什么？」
「谈谈你放在我家里的摄像头。」我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她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深了些。
「你知道了。」
她居然这么痛快就承认了？
我准备好的词卡了一下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提高音量，「监视我很有意思吗？把我当猴子耍？」
「我没有耍你。」她语气还是很平静，「我只是想确保你的安全。」
「安全？」我气笑了，「我用得着你来确保安全？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
「隐私比安全重要？」她反问我。
「这根本是两码事！」我站起来，情绪有点失控，「你根本就不尊重我！在你眼里，我根本就不是个人，就是你养的一个玩意儿！高兴了哄两下，不高兴了就扔一边！」
这话有点过了，但我得把戏演足。
漆雕璇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她也站起来，看着我：「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不然呢？」我豁出去了，「你送我东西，照顾我，不就是想让我听话吗？像训狗一样！」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很冷。
空气好像凝固了。
楼下的荀止通过通讯器小声提醒：「吵起来！摔东西！快！」
我咬咬牙，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
烟灰缸没碎，质量挺好，滚到了墙角。
玄枵吓得躲到了桌子底下。
「够了！」漆雕璇低喝一声，「苍觅，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我指着那个摄像头，「到底谁过分？你把我当什么了？」
她突然笑了，笑容有点冷。
「我把你当什么？」她一步步走近我，「我把你当宝贝一样供着，怕你冷怕你饿，怕你受委屈。结果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控制狂，变态？」
她靠得太近，我都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压迫感十足的冷香。
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难道不是吗？」我硬着头皮顶回去。
她停下脚步，深深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我形容不出来，有点失望，有点伤心，但更多的是……一种我读不懂的执拗。
「好，你说得对。」她点了点头，「我就是控制狂，就是变态。」
她拿出手机，飞快地操作了几下。
然后，我听到我家门锁传来「滴滴」几声。
「以后我不会再来了。」她收起手机，拿起包，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她停下，回头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