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掉灯，躺下。
她在黑暗中靠过来，手脚并用地抱住我。
「晚安。」
「晚安。」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邬乔的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好像睡着了。
可我知道，她没睡。
因为她抱着我的胳膊，收得很紧，紧得有点发疼。
我们都在装睡。
各怀心事。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那个定位器一直躺在我钱包里，没什么动静。
邬乔也一切如常，只是偶尔，我会发现她在偷偷看我。
那种眼神，很复杂，有爱意，有依赖，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像在挣扎，又像在决定什么。
周六早上，我醒得早，邬乔还在睡。
我轻手轻脚起床，想去厨房倒杯水。
路过客厅，看见她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沙发上。
她昨晚好像用了，没收起来。
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过去。
电脑没关，只是合上了。
我心跳加速。
我知道不该看，但那个诱惑太大了。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电脑。
屏幕亮起，需要密码。
我试了她的生日，不对。
试了我的生日，不对。
试了我们认识的那天，不对。
我有点沮丧，正准备合上，忽然看到电脑旁边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像是某种编号。
我下意识地输入了那串数字。
「嘀」一声，屏幕解锁了。
我愣住了。
这么简单？
桌面很干净，没什么特别。
我点开浏览器，查看历史记录。
最近浏览的，都是些婚礼策划，蜜月旅行，还有……民政局预约的网页。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这些干嘛？
我又点开文档文件夹。
里面有个文件，名字叫「给沈渊的信」。
我的手有点抖，点开了那个文件。
里面只有一行字：
「沈渊，如果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我盯着那行字，脑子一片空白。
骗了我？
她骗了我什么？
是药片？是定位器？还是别的？
「沈渊？」
卧室门口传来邬乔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我吓了一跳，赶紧合上电脑，装作刚拿起它的样子。
「你醒啦？我想用下你电脑查个东西，密码是多少？」
邬乔揉着眼睛走过来：「是我手机号后六位。」
我输入密码，打开浏览器，随便搜了个新闻页面。
心里怦怦跳。
她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
「查什么呀？」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我尽量让声音平稳，「吵醒你了？」
「没有，自然醒。」她把脸贴在我背上，「早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都行。」
她去了厨房。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已经锁屏的电脑，心里翻江倒海。
「如果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她到底骗了我什么？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
邬乔似乎心情很好，哼着歌打扫卫生，洗衣服。
下午，她拉着我去超市买菜。
「晚上吃火锅好不好？天气冷了。」
「好。」
在超市里，她认真地挑着肥牛和虾滑，对比着蔬菜新不新鲜。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我忽然觉得，那些秘密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不管她骗了我什么，她现在在我身边，爱我，照顾我。
这就够了。
对吧？
晚上吃火锅，热气腾腾的。
她给我夹了好多肉。
「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
「你也吃。」我给她捞了她爱吃的虾滑。
我们像往常一样吃饭，聊天。
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吃完饭，我们一起洗碗。
我洗第一遍，她过水冲洗。
配合默契。
洗到一半，她突然说：「沈渊，我们明天去个地方吧。」
「去哪？」
「秘密。」她冲我眨眨眼，「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心里一动。
「神神秘秘的。」
「反正你明天请假嘛，又不用上班。」她擦干手，搂住我的腰，「陪我去嘛，好不好？」
她仰头看着我，眼睛亮亮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我低头看着她，心里软成一片。
「好，陪你去。」
不管明天要去哪里，要面对什么。
我都认了。
第二天，我特意穿了邬乔给我买的新衬衫。
她也很认真地打扮了一下，穿了条漂亮的裙子。
「到底去哪啊？这么正式。」我笑着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她拉着我的手，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们打车，她报了个地址。
车子开出去，我看着窗外的风景，觉得路线有点熟悉。
直到车子在目的地停下，我看着眼前的大楼，彻底愣住了。
民政局？
她带我来民政局干嘛？
「邬乔，这是……」
她拉着我下车，站在民政局门口，眼睛亮得惊人。
「沈渊，我们结婚吧。」
我脑子嗡的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结……结婚？」
「对，结婚。」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绒布盒子，打开。
里面是两枚简单的铂金戒指。
「我预约好了，今天人不多，很快的。」她看着我，眼神里有期待，有紧张，还有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你愿意吗？」
我看着她，看着眼前的民政局，看着那两枚戒指。
一切都太突然了。
我们从来没正式谈过结婚的事。
她怎么就……
忽然间，之前所有的疑惑，所有的碎片，好像都有了答案。
那些药片，可能是维生素，但她撕了标签，因为她需要借口吃一些缓解紧张的东西。
那些神秘消息，可能是在咨询结婚的事，或者偷偷准备惊喜。
那个定位器……也许是她买的，但犹豫着没给我，或者……是买来做别的用的？
合上的电脑，是在看婚礼策划，是在写那封只写了一行的信。
她所有的异常，所有的心事，所有的「欺骗」……
可能都只是因为，她在偷偷策划这件事。
策划着，要和我结婚。
我看着她紧张得有些发白的小脸，看着她紧紧攥着戒指盒的手。
心里那块大石头，突然就落了地。
原来是这样。
这个傻姑娘。
「邬乔，」我深吸一口气，「你……你让我缓一下。」
她眼里的光瞬间黯了下去，声音带着颤：「你……不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