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但奇怪的是并不难受，反而有点像闷热的夏天突然灌了瓶冰镇肥宅水到天灵盖的感觉。
李默冻得一个激灵，脑子却像是被强行开机了。
熬夜的混沌和惊吓带来的宕机感消退了不少。
那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这次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嫌弃？
「聒噪。」
「废材。」
李默：“……” 合着我被绑架还成垃圾了？
他还没来得及发表抗议，那股捆住他的巨力猛地一松。
噗通！
李默屁股朝下狠狠砸在冰凉坚硬的地面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眼前人影一晃。
一双雪白的锦缎云头履无声无息地悬停在面前。
李默捂着自己快摔成八瓣的屁股，揉着眼角生理性的泪水，顺着这双鞋往上瞧。
雪白的衣摆，纤尘不染。束得极细的腰身，比例完美得不科学。
再往上……
是她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绝美侧颜。
她根本没低头看他，淡金色的眼眸漠然地盯着远方翻涌的云海。
那道冰冷的意念，平静无波地在李默脑子里响起，每个字都砸得他小心脏一哆嗦：
「既召本座苏醒。」
「便该知晓代价。」
李默一脸懵逼地坐在地上，屁股还疼着呢。
代价？
啥代价？
他就碰了个破铜盘……等等！难道那玩意儿不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它真是上古法阵的核心？
脑子里还没转过弯，那高高在上、冰雕玉琢般的仙子已经微微偏过头。
垂落的视线，像冰冷的月光拂过。
「从今日起。」
「汝为本座所有物。」
李默傻了。
哈？
“不是……”
李默抱着自己的平角裤，试图讲道理，
“大姐…不，仙子大人！
我就是个不小心碰到机关的小可怜！
我对灯发誓，绝对没想过召唤什么，更别提所有权问题……”
他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打动这冰冷的古董：
“您看，我手无缚鸡之力，吃饭还浪费粮食，一熬夜就掉头发，纯纯社会螺丝钉……
我这样的废柴，对您这样的仙女有啥用啊？
不如把我扔回地球，我保证回去就给您老人家烧点……”
话没说完。
那道冰冷的意念毫无波澜地压下他所有声音。
「闭嘴。」
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李默脖子一缩，瞬间噤声。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这位不知活了多少年的“仙女大人”，伸出了一只美得不像话的手。
手指纤细修长，白得像凝了霜的冷玉，指甲透着莹润的光泽。
那食指对着他那条印着“加班使我快乐”字样的平角裤轻轻一点。
李默只觉得腰间“加班使我快乐”被什么看不见的细绳勒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猛地传来！
“哎哟！”
他惊呼一声，整个人像被鱼钩钩住的鱼，不受控制地往前滑了几步，直直撞在对方的雪色云头履前。
姿势狼狈不堪。
仙子的眼神毫无温度地从他身上掠过。
好像在拎一件刚从水里捞上来的破渔网。
她又对着他光溜溜、熬夜熬得有些发暗发青的腰背点了一下。
李默：“……”
完了，还嫌布料少？
预料中的法术光芒没有出现。
但下一秒，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盖到了自己身上。
触感粗糙、干硬、皱巴巴的，带着一股子……灰尘和泥土晒干后的原始气味？
还有点草木扎人。
李默僵硬地低头。
一块灰褐色、形状不规则、裹成围裙样式，用草茎系在他腰上的——破、树、皮？！
他难以置信地伸手摸了摸那粗糙的纹路。
是真的树皮！
还是刚剥下来没处理的那种！
他身上的“新装”就是这玩意儿！
「加班使我快乐」
的平角裤外面粗暴地裹了一圈树皮。
时尚感约等于山顶洞人走秀。
“……”
李默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冰冷的意念适时地在他脑子里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嫌弃：
「碍眼之物已遮。」
李默：“……”
仙女大人！
麻烦您开开眼！
这树皮裙子才更碍眼好吗！
我宁肯裸着！
正当他羞耻得想再次找个地缝钻进去，顺便给自己默哀现代文明尊严彻底丧失时，新的状况出现了。
“噗噜噜——！” 一阵古怪的振翅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一声高亢嘹亮、中气十足、响彻云霄的……鹅叫声？！
“嘎——！”
李默吓得差点原地弹射起飞，下意识抱头蹲防。
猛地抬头看去。
卧槽！
真来了只鹅！
一只体型硕大无比、通体羽毛闪烁着冰雪般的银灰色光泽的大鸟，正歪歪斜斜地朝着他们俯冲下来！
巨大的翅膀掀起的气流吹得李默身上的树皮裙子直往下掉，他手忙脚乱地按住。
那大鸟的眼神异常凶狠，锐利得像刀子，钩状的巨喙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
这玩意儿怎么看都不像家禽！
“大大大仙子……咱家宠物是不是该牵绳？”
李默嗓子干得像砂纸磨过，声音抖得厉害。
雪衣仙子对那凶禽的俯冲恍若未闻。
她甚至没有看那大鹅一眼。
冷漠的意念只传递了三个字给李默：
「上去。」
李默：“？？？”
上去？上哪去？
还没等他理解这指示，一股熟悉的无形巨力猛地缠住了他还没捂热乎的树皮裙子！
“等等！别……”
李默惊恐的话语被猛地掐断。
他像个破麻袋一样被那股力量蛮横地拎了起来，
“嗖”地一下扔向那已经飞到近前、正朝他凶狠张开的巨大钩嘴！
“啊啊啊啊——！”李默爆发出这辈子最大分贝的惨叫。
完了，仙女大人是想用他喂鹅！
风声在耳边呼啸，眼睛都睁不开。
预料中被钩嘴撕碎的剧痛并没有传来。
他“噗”地一声，以一个极其不雅观的姿势，脸朝下，砸在了某个还算“柔软”的地方。
是大鹅宽阔的、覆盖着厚实银灰色羽毛的后背。
那冰凉的羽毛触感提醒着他暂时没被吃掉的事实。
李默惊魂未定地挣扎着抬起头，吐出嘴里的几根鹅毛。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旁边的空气微微波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