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从创世神那破阁楼里冲出来,脑子里跟煮开的屎一样翻腾,全是原来老子的一切都是他给的这股子邪火。他一路飞回宫殿,速度快得把路过的天使翅膀都掀翻了两对,撞开门的动静大得跟拆房子似的。)
安斯里德真身正瘫在软榻上,睡得跟死猪似的,嘴角还挂着哈喇子,脸色白得跟刷墙粉一样。分身冲进来,红着眼珠子,脑子里就一个字:还!他要把自己身体里头不属于他的东西,全他妈挖出来!他地抽出随身短刀,那刀还是死神那儿抢来的,黑黢黢的冒着寒气,对准自己心窝子就要往下捅——
就在这千钧一发、刀子尖儿都快抵到衣服的档口,一只冰凉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
那触感……完全不一样。不是分身自己那种常年握刀、满是硬茧的糙手,是一只软绵绵、凉飕飕、还微微发抖的手。但就这么一只手,力气却大得惊人,像铁钳子似的,夹得分身骨头都疼。更怪的是,一股子暖意从那只手上传过来,像冬天里突然抱了个暖炉,暖得人心尖儿都发颤。
你……在干什么?声音沙哑得像十天没喝水,又轻得像蚊子叫。
分身猛地抬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只见安斯里德不知啥时候睁开了眼,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平时浑浊得跟泥潭似的,这会儿却清亮得吓人,里头像是有整片星海在转。他满脸惊讶,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他的手还死死抓着分身,另一只手撑着想坐起来,可身子虚得跟面条似的,半天没爬起来。他不敢拔剑,不敢动刀,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好像生怕声音大了,眼前这一切就碎了,跟个肥皂泡似的,就没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宫殿外头的风停了,树上那些鸟也不叫了,连魔法蜡烛的火焰都凝固了,一动不动。空气里像灌满了铅,重得让人喘不上气。安斯里德就那么看着分身,眼神里的痛苦浓得化不开,像在看一个快要摔碎的宝贝。他想让分身停手,想让那把该死的刀离心脏远点,可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分身呆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活死人哥哥,看着那双重新聚起焦的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安斯里德……恢复了?这他妈怎么可能?创世神不是说他把半条命都给自己了吗?不是说他这辈子就是个废人了吗?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安斯里德的手越来越有力,慢慢地,他竟然撑着床沿,真的坐起来了!那动作慢得跟龟爬似的,每动一下都喘得跟破风箱似的,可他就是坐起来了!他死死盯着分身手里的刀,嘴唇哆嗦得更厉害了,然后,在分身震惊的目光中,他缓缓挪下床,光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上,整个人晃得跟风中残烛似的,随时会倒。可他硬是稳住了,一步一步,挪到分身跟前,伸出那只瘦得皮包骨头的手,握住了分身捏刀的手背。
那双手,凉得像冰块,却抖得像筛糠。
那些事……安斯里德喘着气,每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抠出来的,你都知道了……但其实……你知道了……也不能这样……
他抬眼看着分身,灰蓝色的眸子里,有心疼,有无奈,有疲惫,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哀求。那眼神像在说:傻弟弟,你就算全知道了,也不能把哥给你的命,就这么糟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