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安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声音软乎乎的，像揉了把棉花，“谢我干嘛呀，又没帮上什么忙。”
她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的追问，“对了，后续住院的费用还够吗？要是差钱你别硬撑，我这儿还有点攒的零花钱能先给你周转。”
忽然她像是猛地想起什么，声音里裹着笑意，带着点狡黠的小机灵，“我知道你现在有钱，可我就是想让你欠着我，还我更多的钱，给我买更好看的衣服，吃更好吃的饭。”
虽然沈青泽现在比她有钱，可是他的钱赚的比她难太多了 他的钱留着还有用处，她不想他花钱，特别是大钱。
“以后都加倍还你。”
沈青泽握着手机，听着她带着雀跃的声音，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似的，又暖又软。
电话那头的夏念安听到这话，忍不住弯了嘴角，故意逗他，“那我可记着了，到时候可不能赖账啊！”
沈青泽低低应了声“不赖”，目光不自觉飘向病房门的方向，想了想，还是开口，“你有没有去过城里的丽清区？”
夏念安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原主的记忆。
她顺着记忆如实回答，“没有啊。怎么突然问这个？是那边有什么事吗？”
沈青泽心口一紧，还是不冷不热说了句，“没有。”
“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知道吗？不要藏着掖着。”
夏念安还是不放心，又特意叮嘱，语气里满是真切的在意。
她背景声似乎传来一句“安安吃饭了”，带着家常的暖意。
“我知道。你去吃饭吧，明天见。”
沈青泽的声音不自觉放柔，压下了心底的思绪。
“好，明天见。”
夏念安将电话挂断了。
听筒里的忙音刚响起，沈青泽就皱紧了眉。
她刚才的语气坦荡又自然，半点不像撒谎。他特意打这通电话，本就是想确认她之前的反常，可现在看来，她那天晚上的话，不一定是玩笑。
说不定，她是借着玩笑，把真心话掺了进去。
她一出场，就对着自己释放出那么浓烈的爱意，确实不像是刚认识“一见钟情”该有的模样。
如果她的话是真的，那必然是他们之间有人出过事，或者说是死亡。
而且这个对象应该是……他。
所以她才会带着这份急切回来，想试着挽救些什么。
那会是什么事呢？
沈青泽靠在冰冷的走廊墙上，脑子里飞速搜寻着过往的记忆。
忽然，一个模糊却阴鸷的身影在脑海里闪过，他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指节用力到泛白，双手不自觉紧紧攥成拳头。
是那个男人。
她从不是胆小的性子，可每次听到那个男人的事情，总是会瞬间绷紧神经，眼神里的惊恐藏都藏不住，脸色煞白，比于瑶第一次见那人时的慌张还要浓烈。
这份反常，现在想来，根本不是“不认识”该有的反应。
按道理，她不可能认识那个男人，就算了解了很多他的事情，要害怕的应该是他和于瑶才对。
那不是普通的害怕。是像是见过深渊的人，再撞见深渊边缘时的本能逃窜。
那是本能反应，根本藏不住。
所以……
在未来，那个男人从监狱里出来，对她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这个伤害有可能是因为他以后的死，也有可能是因为她遭到过那个男人的伤害。
这些想法一个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
沈青泽周身的气息瞬间沉了下来，像是有团化不开的冷雾裹住了他。
方才对着夏念安时的软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底最后一点温度被冰碴取代，连看向走廊尽头的目光，都带着淬了寒的锐利。
他指节攥得发响，骨缝里似是嵌着隐忍的戾气。
那个男人的影子在脑海里愈发清晰，洗得发黄的袖口、嘴角那道歪斜的疤，还有说话时喷在他脸上的酒气，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扎着神经。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似乎都变了味，混着记忆里的酒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阴鸷，“要是真跟他有关……”
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可攥紧的拳头、绷紧的肩线，都像在预告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连空气都跟着滞涩起来。
空气像是被冻住了，连走廊顶灯的光落在他身上，都显得冷硬了几分。
沈青泽靠在墙上的背脊绷得笔直，像拉满了的弓，每一寸肌肉都透着蓄势待发的紧绷。
方才还带着暖意的指尖，此刻冰凉得吓人，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留下几道泛白的印子。
他闭上眼，试图压下翻涌的戾气，可脑海里却反复闪过更清晰的画面。
不是过往的片段，而是些没有发生过、却带着刺骨熟悉感的场景：暗巷里亮起的刀光，自己倒在地上时耳边的狞笑，还有夏念安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些画面太真，真得让他心脏发紧。
不对。
她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他都要将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包括她。
他脑海中又想起来那天她浑身是血，身体慢慢失去温度的样子。
“嗡”的一声，沈青泽猛地睁开眼，原本覆着冰雾的眼底瞬间燃起一簇狠厉的光，连平稳的呼吸都变得沉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胸腔里攒着一股劲，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些威胁到她的存在，彻底碾碎。
但这次，他绝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张折得整齐的名片，指尖捏着边角，掏出手机拨通上面的号码。
按数字时的动作稳得吓人，仿佛刚才翻涌的情绪都被他死死压在了骨血里，只留下冷硬的决绝。
电话拨通的“嘟嘟”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每一声都像敲在神经上。
沈青泽把手机贴在耳边，目光死死盯着病房门的方向。
如果她还是犯傻，那她和那个男人就一起下地狱吧。
对面很快接通了，对面传来了王砚的声音，“喂？是沈先生吗？”
沈青泽喉结动了动，压下那点跑偏的戾气，声音冷得没什么温度，“是我。有空见一面吗？我还有官司要打。”
“我希望你可以保护我的隐私，这一次雇主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