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体检场面格外拥挤，全校学生挤在临时搭建的体检棚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每个项目的队伍都长得看不到头，往往刚排完一个，下一个又要等上大半个小时。
夏念安和何溪溪凑在一起达成共识，把排队进度最快抽血项目挪到了最后。
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她们才慢吞吞地走到了抽血车厢。
护士先给夏念安消毒、扎针，她攥着何溪溪的手腕，笑着说“真不疼”，很快就抽完了血。
轮到何溪溪时，她闭紧眼睛，直到护士拔出针头才松了口气。
两人按着胳膊上的棉签往食堂走，刚走过操场旁的宣传栏，何溪溪就突然停下脚步，手指悄悄攥紧了夏念安的袖子。
“安安……”她声音发虚，头也昏沉沉的，“我怎么突然没力气了，头还特别晕。”
说话间，她的脚步已经开始打晃，脸色也渐渐褪去了血色，连扶着棉签的手都微微发颤。
夏念安立刻停下脚步，反手扶住何溪溪的胳膊，指尖触到她的皮肤，只觉得一片冰凉。
“溪溪？你是不是低血糖了？早上是不是没吃早饭？”
她一边急着追问，一边扶着何溪溪往旁边的石凳挪，生怕她站不稳摔下去，一边又从口袋掏出来了一块糖。
她刚拆开糖纸，就感觉怀里的人突然一沉。
何溪溪眼睛闭了起来，头歪向一边，全身软得像没了骨头，整个人都往地上滑。
她赶紧松开糖，双手死死揽住何溪溪的腰，膝盖重重磕在石凳边也顾不上疼，声音都带着颤，“溪溪！溪溪你醒醒！”
正好有几个同班同学往食堂走，听见喊声跑过来，夏念安急得眼眶发红，“她抽完血就晕了，可能是低血糖！你们谁能去校医室喊下校医？我在这儿看着她！”
其中一个同学立刻转身往校医室跑，夏念安则蹲在石凳旁，因为棉签掉了，反应过来时，鲜血已经染了一片。
她慌得手都在抖，摸遍了口袋也没找到干净纸巾，今天她就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袖，只能用手攥紧了按在何溪溪的抽血处，指节都泛白了。
留下的两个同学也慌了，其中一个女生赶紧翻书包，从侧袋里摸出包未拆的湿巾递过来，“用这个垫着按！别直接用手！”
另一个女生则蹲下来，帮着托住何溪溪的肩膀，让她靠得更稳些。
抽血车厢的护士踩着白色平底鞋快步跑过来，手里还攥着急救包，老远就喊，“怎么回事？是不是抽血后晕针加出血了？”
话音刚落就蹲下身，先拨开夏念安按在出血处的手，看了眼伤口情况，迅速从急救包里掏出无菌纱布和止血棉，叠好后用力按压在何溪溪的胳膊上。
“别慌，按压五分钟就止血了，她这是典型的低血糖加晕针反应。”
护士一边说着，一边从急救包里摸出一小支葡萄糖水，拧开后对夏念安说，“帮我托下她的下巴，稍微抬点头，别让她呛着。”
夏念安赶紧照做，看着护士小心地将葡萄糖水喂进何溪溪嘴里，指尖还在轻轻掐着何溪溪的人中。
旁边帮忙托着肩膀的女生小声问，“护士姐姐，她什么时候能醒啊？”
护士一边观察何溪溪的脸色，一边回道，“葡萄糖很快起效，再等两分钟应该就能睁眼了。你们刚才没让她空腹抽血吧？”
夏念安红着眼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早餐没和我一起吃。”
护士闻言轻轻皱了下眉，语气里多了几分温和的提醒，“以后抽血前可得互相叮嘱下，空腹抽血最容易晕，尤其是女孩子体质弱，饿肚子很危险的。”
说着又伸手探了探何溪溪的脉搏，指尖搭了两秒后，对几人说，“脉搏稳多了，应该快醒了。”
夏念安攥着何溪溪的手又紧了紧，指腹能感觉到对方冰凉的皮肤稍微回暖了些，眼眶里的湿意却没忍住往下掉，砸在何溪溪的手背上。
她赶紧用另一只手擦了擦，小声嘀咕，“早知道我早上就多问一句了，不该光顾着说体检的事……”
旁边托着肩膀的女生见她自责，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担心，护士姐姐说很快就醒了，你已经帮她好多了。”
话音刚落，何溪溪的头忽然轻轻动了一下，眼睛慢慢掀开一条缝，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纱，“安……安？”
夏念安立刻凑过去，声音都发颤，“我在！溪溪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护士也赶紧凑过来，观察着何溪溪的脸色，“能看清我吗？有没有头晕或者恶心的感觉？”
何溪溪眨了眨眼，视线慢慢聚焦在夏念安泛红的脸上，又轻轻动了动胳膊，才发现护士还按着她的抽血处，声音依旧发哑，“我……我好像晕过去了？胳膊……还疼吗？”
夏念安赶紧按住她想抬起来的手，语气里带着点后怕的嗔怪，“疼什么疼，先别动！你知不知道刚才吓死人了？血都流了一片，我手按得都酸了！”
嘴上这么说，指尖却轻轻揉了揉何溪溪的手背，动作软得不行。
护士这时松开了按在纱布上的手，仔细看了看，“血止住了，不过得再压一会儿。你现在别起来，坐着缓十分钟，我再给你量个血压。”
说着从急救包里掏出血压计，旁边帮忙的女生赶紧递过自己的保温杯，“溪溪，我这有温水，你喝点润润嗓子？”
何溪溪点点头，夏念安小心地扶着她的后背，让她稍微坐直些，又帮她拧开杯盖，看着她小口小口喝水。
等护士帮何溪溪量完血压，笑着说，“血压稳了，没什么大事，就是低血糖加晕针，回去再吃点东西，下午别剧烈活动就行。”
这时，之前去喊校医的同学也跑了回来，身后跟着拎着药箱的校医，“怎么样了？醒了没？”
校医过来又简单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事后，对夏念安说，“你们扶她去旁边的休息室躺会儿吧，我让食堂留份热粥，等会儿去拿了给她吃。”
夏念安和两个同学一起，小心地扶着何溪溪站起来，何溪溪靠在夏念安身上，轻声说，“安安，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