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髓玄蛇,四双猩红的竖瞳,如同八盏来自九幽血狱的鬼灯,死死锁定着靠近冰髓乳池的林枫三人。它们上半身高高昂起,冰晶鳞片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猩红的蛇信吞吐不定,周围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凝结出细密的冰晶。
“嘶——!”
为首那条最为粗壮、额头上有一道淡淡金色纹路的冰髓玄蛇,率先发动攻击!它巨口一张,并非喷吐毒液或寒冰,而是射出一道近乎无形的冰魄音波!音波过处,空间泛起涟漪,直冲林枫神魂!
“小心神魂攻击!”林枫低喝,玄黄母气本能护住识海,同时脚踏地面,身形急退!那音波擦身而过,他仍觉脑袋微微一晕,心中凛然。
“孽畜找死!”天机子虽然嘴上叫得凶,动作却不慢。他深知这种妖兽的难缠,双手连挥,早已准备好的七八个阵盘如同天女散花般飞出,落在冰髓玄蛇周围的地面、墙壁上。
“锁灵阵!重力阵!寒冰迟滞阵!给小爷起!”
嗡鸣声中,数道光幕升起,交织成一片复杂的阵法区域,将四条冰髓玄蛇暂时困在其中。阵法的光芒干扰了它们的感知,重力变化迟滞了它们的动作,寒冰阵纹更是试图同化、凝固它们体表的冰晶鳞片。
然而,冰髓玄蛇常年生活在极寒冰髓环境中,对冰系力量的抗性极高,对阵法也有一定的本能抵触。那为首的金纹玄蛇咆哮一声,粗壮的蛇尾带着万钧之力,狠狠抽击在阵法光幕上!
“咔嚓!”一道光幕应声而碎!其他玄蛇也纷纷撞击、撕咬阵法,阵盘光芒剧烈闪烁,眼看支撑不了多久。
“旺财!左边那条!”林枫抓住阵法争取到的短暂时机,身如疾电,直扑左侧一条体型稍小、正用头颅撞击重力阵的玄蛇!他双拳之上,土黄色光芒浓郁得几乎要滴出来,隐隐有山川虚影浮现!方才短暂调息和《戍土真解》基础篇的领悟,让他对玄黄母气的运用更加精妙,力量更加凝练集中!
“戍土镇岳拳!”
一拳轰出,厚重如山岳崩塌,带着镇压一切的意境!拳风未至,那冰髓玄蛇已感到周身一沉,仿佛被无形山峦压迫!
“嘶!”那玄蛇反应也快,放弃撞击阵法,蛇头猛地一摆,如同冰锤般撞向林枫的拳头!同时口中喷出一股浓郁的冰蓝色寒雾,这寒雾不仅极度冰寒,更蕴含着能冻结灵力的诡异毒性!
“硬碰硬?怕你不成!”林枫眼中狠色一闪,拳势不减反增,玄黄母气在拳锋形成一层致密的螺旋气劲,悍然与蛇头对撞!
“轰!”
闷响如雷!冰屑与土黄光芒四溅!
林枫身体剧震,向后滑退三步,拳面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蓝色冰晶,传来刺骨的寒意和微弱的麻痹感,玄黄母气迅速流转,将寒意和毒素逼出、磨灭。
那冰髓玄蛇更不好受,被这一拳蕴含的恐怖巨力砸得头颅猛然后仰,坚硬如玄冰的头骨上竟然出现了细密的裂痕!它发出痛苦的嘶鸣,眼中猩红光芒乱闪。
“好硬的脑壳!”林枫甩了甩发麻的拳头,心中暗惊。这玄蛇的防御力,比那些冰岩傀儡强了不止一筹!
“林老大威武!再来一下!”天机子一边手忙脚乱地修补被其他玄蛇破坏的阵法,一边不忘呐喊助威。
旺财则与另一条玄蛇缠斗在一起。它不与之硬拼,而是利用速度优势,围绕着玄蛇游走,额角独角不断射出灰蒙蒙的混沌光束。混沌之力对生灵的侵蚀效果显着,那玄蛇被光束射中的地方,冰晶鳞片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脆弱,发出痛苦的嘶鸣,一时间被旺财牵制住。
但另外两条玄蛇,特别是那金纹首领,已经快要彻底破开阵法了!
“不能拖!速战速决!”林枫知道必须尽快打开局面。他心念一动,沟通玄黄道种,同时运转《戍土真解》中一门名为“地脉加持”的秘法。此法可短暂沟通脚下大地(哪怕隔着厚厚冰层),引动一丝微薄的地脉之力,增幅己身。
“嗡!”林枫双脚之下,土黄色光芒微微一闪,虽然远不如在外面冰原上引动地脉那般声势浩大,但一股沉稳厚重的力量感瞬间流遍全身!他的气息陡然攀升一截,无限接近战灵后期!
“再来!”林枫长啸一声,身形再动,这次目标直指那受伤的玄蛇!他不再用拳,而是并指如剑,指尖玄黄气高度凝聚压缩,泛起一丝金属般的锐利光泽,隐隐有开山裂石之威!
“玄黄——破甲剑指!”
“噗嗤!”
指尖如同热刀切牛油,竟然轻松破开了那玄蛇头颅上已有裂痕的防御,深深刺入其脑髓之中!玄黄母气混合着地脉加持之力,在其颅内轰然爆发!
“嘶——!”凄厉无比的嘶鸣戛然而止!那玄蛇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几下,眼中的猩红光芒迅速黯淡,轰然倒地,头颅处一个血洞汩汩流出混杂着脑浆的蓝色血液,腥气扑鼻。
一击毙命!
“干得漂亮!”天机子精神大振。
然而,几乎在同一时间,“轰隆”一声巨响,那金纹玄蛇终于彻底冲破了阵法束缚!它冰冷的竖瞳锁定林枫,杀意滔天!只见它额头那道金色纹路骤然亮起,周身冰蓝色光芒大盛,空气中的冰灵气疯狂向其汇聚!它的体型似乎膨胀了一圈,气息变得更加狂暴危险!
“要放大招了!”天机子惊呼。
金纹玄蛇巨口张开,这一次,没有音波,没有寒雾,而是喷吐出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液体流动的深蓝色冰球!冰球一出,整个洞窟的温度骤然降低到一种恐怖的层次,连林枫体表的玄黄护盾都开始凝结冰霜!冰球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冻结、凝固!
“冰髓玄丹?!它把体内凝聚的冰髓精华都吐出来了!这是拼命了!”天机子脸色煞白。
林枫也感到一股致命的威胁!这冰球蕴含的极寒与压缩到极致的冰魄之力,足以重创甚至灭杀普通的战灵巅峰!
避无可避!洞窟空间有限,冰球速度极快,且带着锁定气息!
电光石火间,林枫做出决断!他猛地将怀中那枚得自祭坛的土黄色石珠(戍土本源珠)按在胸口,同时疯狂运转《戍土真解》中记载的一门防御秘术,并将刚刚恢复不多的玄黄母气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戍土真解——后土庇佑!”
“嗡——!”
土黄色石珠光芒大放,一股精纯浩瀚的戍土本源精气涌出,与林枫的玄黄母气结合,瞬间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厚重的、凝实如城墙的土黄色光壁!光壁之上,隐约有山川脉络、大地纹理浮现,散发出亘古不动、承载万物的意境!
深蓝色冰球瞬息而至,狠狠撞击在土黄色光壁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冰川与大陆碰撞的沉闷挤压声!
“咔、咔嚓……”
土黄色光壁剧烈震荡,表面出现无数蛛网般的裂痕!那恐怖的极寒之力疯狂侵蚀,试图将光壁连同后面的林枫一起冰封!林枫面色涨红,全身灵力汹涌输出,维持着光壁不散,胸口处的戍土本源珠也不断释放精气补充。
冰球与光壁僵持了足足三息!最终,冰球的光芒黯淡下去,体积也缩小了一圈,而土黄色光壁也到了崩溃边缘。
“就是现在!”林枫眼中精光爆射,趁着冰球力竭、光壁未散的刹那,他猛地撤去光壁,身形如同鬼魅般侧移,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五指成爪,玄黄母气化作五道凝练的气劲,抓向那力竭的冰球!
“玄黄——摄灵手!”
他要夺取这枚冰髓玄丹!此物蕴含精纯的冰髓精华和玄蛇本源,既是剧毒也是大补,若能以玄黄母气炼化,对他修炼和旺财都可能有大用!
“嘶!”金纹玄蛇显然没料到林枫如此大胆,暴怒嘶鸣,想要收回玄丹,但已来不及!
林枫的五道玄黄气劲如同铁钳,死死扣住冰球,强大的吸摄之力爆发,竟暂时隔绝了玄蛇与玄丹的联系,将其强行抓摄过来!
冰球入手,刺骨的寒意瞬间透过玄黄气劲传来,林枫整条右臂几乎瞬间失去知觉,覆盖上一层厚厚的蓝色冰晶!他闷哼一声,玄黄母气疯狂冲刷,同时将冰球迅速收入一个特制的、内刻隔热阵法的玉盒中封存。
“旺财!”林枫低喝。
一直在与另一条玄蛇缠斗的旺财,突然舍弃对手,额角独角灰光大盛,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的混沌光束,精准无比地射向因玄丹被夺而出现瞬间呆滞和虚弱(玄丹与它本源相连)的金纹玄蛇七寸之处!
混沌光束无声无息地命中、侵蚀!金纹玄蛇发出绝望的嘶鸣,七寸处的冰晶鳞片迅速灰败、消融,露出下面同样被侵蚀的血肉!它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重重砸在洞壁上,冰屑纷飞,气息急速衰落。
林枫强忍右臂的麻木和体内空虚,一步踏出,左手并指,再次施展“破甲剑指”,狠狠点入金纹玄蛇被混沌侵蚀的伤口!
玄黄气劲透体而入,彻底绞碎了其生机!
金纹玄蛇,毙命!
首领一死,剩下的两条玄蛇顿时气势大衰,被天机子重新稳固的阵法困住,又被林枫和旺财联手,费了一番功夫,逐一击杀。
当最后一条玄蛇倒下时,整个洞窟已是狼藉一片,冰屑、蛇血(蓝色的)、破碎的阵法材料到处都是。林枫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脸色苍白如纸,右臂依旧覆盖着蓝色冰晶,麻木僵硬。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和催动秘法,让他的伤势和消耗雪上加霜。
天机子也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在林枫旁边,抹了把汗:“我的亲娘诶……总算搞定了……这四条长虫真他娘的难缠……林老大,你胳膊没事吧?”
旺财走过来,用温热的舌头舔了舔林枫被冰封的右臂,混沌之力小心渗透,帮助化解那股顽固的极寒。
“没事……需要点时间化解。”林枫运转玄黄母气和戍土本源珠的精气,慢慢驱散臂内寒意。他看向那汪冰髓乳池,眼中露出欣慰。付出巨大代价,总算守住了这池宝物。
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林枫右臂的冰晶终于完全化去,恢复知觉,只是依旧有些僵硬。他起身,和天机子、旺财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池中的万年冰髓乳收取干净,足足装了五个特制的寒玉瓶。池底还有一层乳白色的膏状沉淀,是更精华的“冰髓玉膏”,也一丝不剩地刮走。
收获巨大!这些冰髓乳和玉膏,足以让他的伤势在短期内恢复大半,甚至能稳固境界,提升灵力品质。
“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先疗伤,你也恢复一下,旺财警戒。”林枫道。他们退回之前的通道,找到一个相对隐蔽、有拐角的石室,天机子布下隐匿和防御阵法。
林枫盘膝坐下,先服下几枚疗伤丹药,然后取出一瓶冰髓乳,小心喝下一小口。
顿时,一股冰凉醇厚、却又蕴含勃勃生机的液体流入腹中,迅速化为精纯无比的能量,如同甘泉般滋润着他干涸的经脉和受损的脏腑。那股极致的冰寒,反而被玄黄母气轻易转化为滋养肉身的凉意,配合戍土本源珠的精气,修复速度惊人。
林枫沉浸其中,同时神识内观,仔细体悟《戍土真解·基础篇》。
这篇功法,系统阐述了戍土之道的核心要义:厚德载物,中正包容;其性沉稳,其势雄浑;滋养万物,亦能镇伏诸邪。其中包含了独特的灵力运转路线(开脉法)、观想法(后土承天图)、以及数门基础攻防术法(如戍土镇岳拳、后土庇佑等)。
最重要的,是其中记载的“戍土开脉法”!与林枫之前自行摸索、以玄黄母气强行贯通经脉不同,此法乃是正统、高效且风险极低的开拓、稳固经脉,提升灵力容量和运转效率的法门。共分九层,对应九条主要的“戍土灵脉”。每开辟一层,对土系力量的亲和与掌控便提升一截,肉身也会得到大地精气的反哺,变得更加强悍。
“我之前的修炼,玄黄母气虽强,但经脉的开拓和灵力运转路线,多是野路子,效率不高,且有些暗伤隐患。正好借此机会,以戍土开脉法重塑基础,让玄黄母气运行更加顺畅磅礴!”林枫心中明悟,立刻按照法门开始尝试。
他引导着冰髓乳和戍土本源珠的精气,混合自身玄黄母气,首先冲击第一条“戍土灵脉”——“承山脉”!
此脉起于足底涌泉,沿小腿后侧上行,过膝窝,沿脊椎两侧直至后颈,如同人体大地的“山脊”,主承载、稳固。
过程并不轻松,需要以精纯的戍土之力,一点点冲刷、拓宽原本的经脉路径,并铭刻下独特的戍土道纹。剧烈的胀痛感传来,但相比之前修炼的痛苦,这痛楚中带着一种“正本清源”的舒畅。
时间一点点过去。石室外,天机子也在调息,旺财静静趴伏,耳朵不时抖动,感应着远方通道偶尔传来的、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或声响——那是其他进入遗迹的修士,在别的区域活动或遭遇战斗。
遗迹内,杀戮与争夺,早已在无声处展开。
不知过了多久,林枫体内传来一声轻微的、仿佛大地开裂又弥合的闷响。
第一条“承山脉”,贯通!
刹那间,林枫感觉双足如同生根大地(尽管隔着冰层),一股前所未有的沉稳厚重之感油然而生。体内玄黄母气的运转速度陡然加快了三成!更加顺畅、凝练!连带着伤势的恢复速度也提升不少!肉身力量明显增强,骨骼皮膜仿佛被大地精气洗练过一般。
“好!不愧是正统戍土开脉法!”林枫心中喜悦。他没有停下,继续巩固新开辟的经脉,并吸收冰髓乳和本源珠精气,恢复灵力,修复暗伤。
当他将状态恢复到七八成,第一条灵脉也基本稳固时,忽然心中一动,取出了那枚冰蓝色的“巡”字令牌。
之前忙于战斗和疗伤,没来得及仔细研究。此刻神识探入,除了已知的通行权限和基础阵法调动信息外,他隐隐感觉到,在这遗迹的某个方向(正是玄黄道种有所感应的方向),似乎有与此令牌更深层次的共鸣点。
“这令牌……或许不仅仅是通行证那么简单。”林枫若有所思。他想起祭坛上三件物品的摆放:戍土本源珠(传承核心)、阵法图卷(实用传承)、巡守令(身份权限)。这巡守令,很可能对应着遗迹内某个特定职位或区域的权限。
“等伤势再好些,灵力再恢复些,就去那有呼唤感的核心区域看看。这巡守令,或许能起到关键作用。”林枫打定主意。
就在他准备继续疗伤时,旺财忽然站了起来,浑身毛发微竖,暗金色眸子警惕地望向石室外的通道方向,发出一声低沉的警告性呜咽。
“有人靠近?”天机子也瞬间惊醒,握紧了手中的阵旗。
林枫立刻收敛气息,神识通过阵法小心向外探查。
通道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隐约的说话声,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快!刚才的能量波动就是从这边传来的!肯定有宝物或者有人在战斗!”
“小心点,这鬼地方禁制很多,别触发了。”
“怕什么!咱们‘黑冰盟’这次进来十几号兄弟,都是战灵好手,只要不碰到孙家、冰魂谷那些硬茬子,在这外围还不是横着走?刚才那波动不小,说不定是重宝出世!”
声音越来越近,带着贪婪和嚣张。
黑冰盟?一个没听过的北境散修团伙?林枫眼神微冷。看来,遗迹内的血腥争夺,已经蔓延到他们附近了。
他和天机子、旺财对视一眼,悄然做好了战斗准备。
是避其锋芒,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