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般的掌声渐渐平息。
报告厅里的学员们还沉浸在刚才那番振聋发聩的演讲中。
一个个脸庞涨红，久久无法平静。
陈海缓缓坐下，胸膛里那团火依旧在熊熊燃烧。
他不是什么军人，甚至对家国大事一向不怎么上心。
可高教授那几句话。
却像是几百个大嘴巴子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说得太他妈对了！
他转头看向林涛，这家伙也刚坐下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激动。
“林大警卫。”
陈海开口了。
“怎么了？”
林涛还沉浸在老师演讲带来的震撼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这老师，是个人物。”
陈海的评价很简单，但分量极重。
林涛愣住了。
扭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陈海。
这还是那个见了701研究院那帮国宝级院士。
还有军方那位老领导，都爱答不理的混蛋吗？
这还是那个三句话不离钱，把“精神损失费”挂在嘴边的财迷吗？
居然会这么郑重其事地夸奖一个教授？
“那当然！”
林涛回过神来，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膛。
“高教授不光是我们军校的骄傲，更是整个龙国军界的战略泰斗！”
“带我去见见他。”
陈海的要求简单直接。
林涛再次一愣。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等讲座结束，带陈海去拜见一下自己的老师。
一来是尽地主之谊，二来嘛，也存了点让老师看看这个“奇人”的心思。
可现在，从陈海嘴里主动说出来，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小子，是发自内心地想去见老师。
“行！你等着！”
林涛立刻来了精神，带着陈海和飘飘，从侧门绕向了报告厅的后台。
后台的临时休息室里，高旭教授正在几个学校领导的簇拥下喝着水。
他年纪大了，刚才那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讲，对他消耗不小。
“老师！”
林涛一进门，就立正敬礼。
高教授看到林涛，疲惫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是林涛啊，你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说在东海那边忙大事吗？”
“报告老师！我这次是陪同领导视察工作！”
林涛说得一本正经。
学校那几个领导一听，顿时肃然起敬。
能让林涛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少将陪同，那得是什么级别的大领导？
他们的视线，立刻落在了林涛身后的陈海和飘飘身上。
然后，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大领导”……也太年轻了吧？
看起来跟个大学生似的。
穿着大裤衩和人字拖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旁边那个白裙少女，倒是美得不像话。
可怎么看也不像是来“视察工作”的。
“老师，我给您介绍一下。”
林涛侧过身，郑重地介绍道。
“这位是陈海陈顾问。是上面特聘的……高级技术顾问。”
林涛在“高级技术顾问”这几个字上，含糊了一下。
毕竟陈海的身份太特殊，没法细说。
陈海。
高旭教授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道精光。
他抬起头，那道审视的目光沉沉地落在陈海身上。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
之前看过一份来自东海舰队的绝密报告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陈顾问，你好。”
高教授放下茶杯，主动站了起来，对着陈海伸出了手。
这个举动，让旁边的校领导们大吃一惊。
高教授是什么身份？
居然会主动对一个年轻人起身握手？
“高教授，您好。”
陈海也伸出手，和那只布满老茧的干瘦大手握在一起。
“您的讲座，讲得太好了。”
陈海这句话，发自肺腑。
“尤其是那句‘尊严只在剑锋之上’，我听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高教授闻言，笑了起来。
“哦？看来陈顾问也是同道中人啊。”
他没有松开手，而是就这么握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陈海。
“年轻人有血性，是好事。
就怕现在的年轻人骨头都软了，只知道跪着赚钱。”
林涛在一旁看着，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陈海这小子，今天太反常了。
客气得都不像他了。
以前见到那些院士科学家。
他都是一副“你求我办事”的大爷姿态。
今天在高教授面前，却谦逊得像个学生。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
他哪里想得到，陈海这人吃软不吃硬。
更敬佩有真本事、有风骨的硬汉。
钱院士他们是搞技术的。
在陈海的系统面前自然矮了一头。
而高教授，讲的是“道”，是精神，是血性。
这恰好戳中了陈海内心最朴素的那点爱国情怀。
“都别站着了。”
高教授松开手，招呼道。
“去办公室坐坐吧。”
学校给高教授临时安排的办公室里，几人分宾主坐下。
高教授亲自给陈海和飘飘倒了水，这又让林涛心里啧啧称奇。
“林涛，最近东边不太平吧？”
高教授抿了口茶，忽然开口问道。
林涛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是，老师。
脚盆鸡那边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了，前几天又派了他们的‘出云号’。
打着自由航行的幌子，在我们的专属经济区边缘疯狂试探。”
“出云号……”
高教授的指头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一艘准航母罢了，真以为刷了层漆，就能变成凤凰了？”
他话锋一转，看向陈海。
“陈顾问，你是技术专家。
依你看对付这种准航母，我们有什么好办法？”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水平。
既考验了陈海的军事技术素养，又想听听他的战略思路。
林涛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生怕陈海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办法？”
陈海喝了口水，一脸理所当然。
“这还用问吗？”
“他们不是喜欢自由航行吗？那就让他们‘自由’得更彻底一点。”
“找个由头，比如渔船被骚扰了，或者我们的海警船被恶意别船了。”
“然后，让我们的‘新海王号’过去对着‘出云号’用东风快递给它搓个澡。”
陈海说得轻描淡写，听得林涛眼皮子直跳。
用东风快递去清扫航道？
这他妈是人能想出来的招数？
“要是他们不绕行呢？”
高教授饶有兴致地追问。
“不绕行？”
陈海笑了，“那就说明他们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也说明他们对我们有敌意。
那还客气什么？”
“‘新海王号’上的垂直发射单元，不是还空着一大半吗？”
“随便装几发高超音速的反舰导弹。
送他们下去喂鱼，给我们的渔民创收。”
“打完了就对外宣布，是‘出云号’自己撞上了水下不明爆炸物。
我们对此表示遗憾，并愿意提供人道主义救援。”
“简单，直接，高效。”
陈海摊了摊手，总结道。
“……”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林涛想开口反驳，说这不符合国际法。
这会引起剧烈的外交风波。
可话到嘴边，他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发现陈海这套逻辑。
虽然混蛋，虽然疯狂，但……他妈的好像还真能自圆其说！
而且，该死的解气！
“哈哈……哈哈哈哈！”
高教授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他指着陈海，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好一个‘简单、直接、高效’！”
老人家的赞赏，溢于言表。
他看着陈海，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宝贝。
陈海看着时间差不多快到饭点了，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他捅了捅旁边的林涛。
“喂，林大保镖。”
“啊？”
林涛还处在震惊中，没回过神。
陈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听高教授讲了半天打打杀杀，我这热血沸腾的，肚子都饿了。”
“你作为东道主，是不是该有点表示？
难道让我们高教授饿着肚子继续给我们传道授业？”
林涛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
“对对对！老师，陈顾问你看我这脑子都到饭点了！我马上安排！”
高教授笑着摆了摆手。
“吃饭不急，我还想听听陈顾问对于脚盆鸡在西南诸岛部署导弹的看法呢。”
“别啊，高教授。”
陈海立刻苦着脸。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咱们得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去琢磨怎么把他们的导弹基地给扬了啊。”
“你小子……”
高教授被他这番歪理给逗乐了，指着他直摇头。
“行！听你的！先吃饭！”
“不过，我有个要求。”
高教授看着陈海说道。
“这顿饭，我来请。
我要好好听听你这小脑袋瓜里。
还装着多少这种‘简单、直接、高效’的点子！”